“新大陆”最中央。

阴森的古堡前回荡着虚灵们的嘶鸣。

数不清的雾状生物在古堡周围盘旋，剧烈燃烧的元素生命严阵以待。

很显然他们的女皇最近心情不佳。

永恒公馆大厅。

王座上的年轻女子正闭目沉思，在永恒大陆上所发生的事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已经忍不住要来试探了吗？”

女子轻声呢喃，银色美目缓缓睁开，独属于亡灵的冰冷充斥周围。

维维提亚面无表情，此刻她正思索着该如何进行下一步行动。

“咚……咚……咚……”

右手食指有节奏的敲打着王座扶手，女子轻啧一声。

她这是敲了多久？居然能把这扶手敲出一个凹陷？

维维提亚丝毫不知这凹陷是她“长年累月”的结果，她只当是自己有些急了，王座一时间经受不住她的力量。

“卡微娜也联系不上……真是够头疼的。”

虚灵发出一声叹息：“难道就只能按吕君竹所说……只有杀死‘自己’？”

这念头刚一升起便立马被虚灵打消。

“不，不可能。”

此刻维维提亚的身形忽隐忽现，似乎极为不稳。

直到她彻底把“自杀”的念头彻底驱散，身形才渐渐恢复正常。

执念散，虚灵亡。

维维提亚深吸一口气，直到青年的呼喊声稍稍让她回神。

瓦伊凡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大厅，他有些担忧的看向虚灵：“维维提亚？你状态有点差啊。”

虚灵并未言语，她摇摇头满脸淡然。

瞧瞧，连开玩笑的心情都没有了，状态能不差吗？

维维提亚：“找到回去的方法了吗？”

瓦伊凡先是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维维提亚：“什么意思？”

瓦伊凡：“找到了，但有些问题。”

“哦？”虚灵脸色稍缓：“什么问题？我去解决！”

说起来真是可笑，明明之前那么盼望“回家”就是她，结果现在最想逃离的也是她。

青年犹豫片刻，随即指向了虚灵：“问题就是你自己，维维提亚。”

这是所有天空之城拥有魔力的上层共同研究出来的结果，就连尤古朵拉也不得不承认。

“我？”虚灵眨眨眼睛，看起来很是无辜。

“没错。”瓦伊凡自是不如斯卡尔那么懂得看形势，他颇为耿直的道出了原因。

“就是你，维维提亚，因为你内心深处还想留在这个世界上。”

身为可以牵引整个神国的世界核心，没可能牵引不了一块小小陆地。

这一切的原因就是虚灵本身，她内心深处还留有对这个世界的念想。

就这么一丝念想导致永恒大陆死死黏在了这个世界上，连带着他们也无法回归。

不止如此，根据瓦伊凡的计算，很快整个神国都会被维维提亚全部牵引，而来届时两个世界融合再想分开根本不可能。

“看着我的眼睛维维提亚。”赤金色的竖瞳直视着黑发女子：“你是真的想回神国……还是只想逃避那个男人的问题？”

退无可退，不留一丝余地。

如果是斯卡尔来问必然会给自家女皇留个台阶下。

因为……留个台阶就能保证维维提亚不会给他留块墓地。

不过很可惜，提问题的是瓦伊凡这位耿直男孩。

维维提亚：“我……”

银色的美目有些不知所措，维维提亚哑口无言。

是的，瓦伊凡说的一点没错。

她哪里是真的想回去！她只是想逃避那个问题！

她是谁？是维维提亚？还是吕君兰？

复苏的前世记忆在高声呼喊“吕君兰”。

神国的种种过往与眼前的黑发青年却又是提醒她，自己是“维维提亚”。

“……是。”没有什么狡辩，也没有上位者被揭穿谎言的恼羞成怒。

虚灵无力的瘫在王座上：“是，你猜的没错瓦伊凡，我就是想逃避那个问题。”

维维提亚语气无比落寞：“是不是很好笑，看起来专政果断的女皇也有迷茫的一天？”

虚灵自嘲一笑，她缓缓拔出了腰间长剑。

那赤红的剑身此刻正泛着诡异光芒。

“我杀过很多人，瓦伊凡，但我知道自己前身也是人类。”

维维提亚淡淡开口，此时她已然卸下了一身棱角，只留一颗脆弱的“心”。

“那时候我只有一点模糊的记忆，只知道我前身是个人类还有个哥哥。”

虚灵嗤笑一声似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不过我深深记住了一点，那就是……活下去！”

“既然已经死过一次了那我就不想再死第二次，凡是威胁到我的我都会想尽办法杀掉对方，没有犹豫，没有怜悯，因为我只想活下去。”

银色美目闪烁着别样的光辉：“是不是很可怕？说不定哪天即便是你挡在我面前也会被干掉。”

虚灵语气平缓根本不像是开玩笑的模样，而熟悉维维提亚的人也知道，这虚灵只要不是笑着说出来的话那绝对是真的。

“可惜啊，原本我觉得这都没什么，可自从恢复原本的记忆后我越发觉得自己做错了。”

维维提亚叹了口气，她脸上写满了迷茫。

残存人性中名为“良知”的东西正在折磨她。

原本维维提亚的亡灵本能要大于人性，可自从恢复了所有记忆后二者维持在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我到底是谁？瓦伊凡？”

维维提亚现在很怕，她怕走错一步便会陷入深渊，无论是对这个世界还是神国，她怕自己失去所有亲人。

青年耐心听完虚灵的呢喃，随即伸手按住了躁动的维维提亚。

他轻声叫着虚灵的名字：“维维提亚·永恒。”

“维维提亚·永恒。”尤古朵拉从维维提亚的影子中显现，她同样念着瓜妹妹的名字并且还一脸嫌弃的拍开了瓦伊凡的手。

“维维提亚·永恒。”斯卡尔不知从哪跳了出来。

“维维提亚·永恒！”娜塔莎一脸狂热的高呼虚灵的名字。

虚灵愣了片刻，随即发出一声哽咽。

“维维提亚·永恒……”

晶莹的泪滴从脸颊滑落。

瓦伊凡下意识伸手接住，这位耿直男孩立马问到：“维维提亚……你居然流泪了？”

亡灵是没有眼泪的，不过看起来我们的女皇发生了某种变化。

“没有……”维维提亚摇头：“只是我的眼睛在流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