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春暖
作者:第七个蛋挞 | 分类:现言 | 字数:37.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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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倒数50天
“今天,我们站在这里,对着国旗庄严宣誓。
我们,会为了自我而战,为了学校的荣誉而战,为了祖国美好的未来而战。
在朗朗读书声中汲取知识的养分,在努力拼搏中成就更美好的前程。
最后50天,我们必将全力以赴;最后50天,我们必将披荆斩棘;最后50天,我们必将一展宏图!”
红旗飘飘之下,操场上乌压压的高三学生庄严宣誓。
声如洪钟,声震林木,叫天地听到少年的意气风发,鲜衣怒马。
乌压一片的,不止操场上的人群,还有它上面的天空。
一层接一层的云,密集且厚实。
空气燥热潮湿,闷得人喘不过气来。
想要逃跑的念头暗自滋生着,想要快速跑回教室,开启风扇或者打开空调乘凉。
头顶上毕业的毕业帽,老师一个个下来为他们拨穗。
只是倒数50天而已,可汪曦暖偏偏窥见了他们的明天。
他们会各奔东西,在最后的一顿宴席后,各自挥手走向远方。
天地浩浩荡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去路。
她的袖子被罗心月拉了拉,
“来,暖暖,给你拨穗。”
“好,谢谢。”
她弯下了腰,低下了头。
没有绚烂的光彩,这个世界乌黑一片。
从操场到底报告厅的道上,铺了好长一条红毯的路。
刚刚走来时,软绵绵的脚感与平日走到水泥路上格外不同。
穗拨好了,她再次笑笑感谢,还被半抱着拍了下背。
她直起身,无意间被风刮了一下,抖擞着脖子,余光瞥到了挺直腰板的少年。
他目光是清冷,在无人时,爱扬着的嘴角甚至是下垂的。
漂亮的面孔像极了糜丽有毒的蛇,沉默的眸子是他不经意吐出的信子。
配合着阴冷潮湿的天气,她居然生出了一种后怕感。
扬起笑的弧度十分熟练,礼貌至极,隔了层说不清道不明的玻璃,势必要把他和别人之间生生地隔离出来。
是极其稳重得体的,挑不出什么特别毛病的乖小孩。
可这种现象不该出现在他身上。
他好像和之前相比,没什么特别的变化,但是。
汪曦暖的目光一直盯着他,以至于他一抬头,就注意到了她。
他微微一愣,随后笑了笑,可是旁边的老师还在这里。
他很快对着老师说着谢谢。
余光一直不愿意离开她,等到他的穗拨好了,又恢复成在她面前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模样。
宋辉在他前面,要和他聊天。
然后,就收获了少年的眼刀,以及肩上的一只看起来轻轻搭着的手。
实则,他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但面上还是勉强维持着笑容,冲那位漂亮且乖巧的团支书。
还没等笑完,肩上的手又滑了下去,把他脖子一拉,他整个身子整整转了一圈。
面前哪里有什么团支书,只有吵闹的别班同学。
看也不给他看,哎呀呀。
他礼貌地和别班的哥们搭话,尴尬至极。
手偷偷伸到少年的腰腹处狠狠一捏,但少年面上笑意不减。
真能忍。
他把他手拍掉,恶狠狠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别打扰我。”
呵,男人。
寒心,寒心啊。
真正的寒心从来不是大吵大闹。
等到队伍开始动了,大家要去报告厅。
宋辉跳起来,才狠狠拍了一下戴竹阳的头。
“我艹。”
如他所愿,他收获了戴竹阳的一句脏话。
附带。
一个掐脖子的动作。
“疼疼疼。”
“你小子。”
戴竹阳的脸上哪里来的得体礼貌,这分明是个披着羊皮的恶狼,惯会装模作样,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到了熟人面前,是骡子是驴,溜出来就知道了。
一想到这个,宋辉眼里晦暗不明,连喊叫也弱了许多。
也不知道,姚斯年在军校那边适不适应。
戴竹阳松开了手,以为自己把他弄疼了,
“怎么了,一下子垂头丧气的?”
“哪里,我就是想,少了个人。”
“少了的话,以后给他补上,罚他请我们吃饭。”
戴竹阳语气很随意,似乎并不在意这件事。
“行,看我不给他吃穷。”
宋辉的脸上又肉眼可见恢复了笑脸。
可真是个傻子。
这么容易就高兴哄好了。
他这样的性子,姚斯年舍得放下吗?
舍得放了。
完了之后,一看他有什么风吹草动,就急得锅上团团转,跟无头苍蝇一样,忙招呼他去哄宋辉。
这些年,他自个儿没少被他当成挡箭牌。
憋的他,真是又想骂死姚斯年,又得耐着性子去哄着直心肠软心的宋辉。
“对了,要录像,挺直点。”
戴竹阳与他隔开距离,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走进了摄像机的视线。
这么庄重的场合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规矩顺序禁锢着他们。
鲜花,礼炮。
彩带,横幅。
世界光怪陆离,灯束纵横交错。
空调的冷气忽然蹿进脚跟里,戴竹阳用力把木门打开,看到了旁边的木筏开关,一下子猛的,把门固定在那。
随后,他走进了大厅。
外面沙沙的声音脆响响的。
他不着急坐下,等别人坐完了再坐下。
最后,他被招呼坐在了多加的塑料凳上,长腿局促地无法舒展开来,倒越发显得他腰背挺直。
他也不恼,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和老师聊着。
宋辉倒是无聊,不喜欢这种场合,干脆双眼一闭,要补觉去了。
他眼皮不时抬着,看着前面端正坐的女孩。
后脑袋的鲨鱼夹被抵住不舒服,她一脸皱巴巴的,只好把头发攥着,换了发圈随意扎了个低马尾。
后脖颈还有无意间落下的小碎发,俏皮灵动。
拨开的穗被她重新安回原位,终于,她满意一笑,总算是安安稳稳地坐在了位子上。
突然,坐累了还是怎么的,又偷偷弯了腰,半个身子陷入红色的软席子里。
红色没有显得她艳俗,反而显得她人极白,连笑出来的卧蚕都显得格外乖巧。
是漂亮的被禁锢着的金丝雀啊。
他的心脏砰砰直跳,血液快速流入心脏,又急速从心脏流淌出来,蔓延到五脏六腑,要生生把他灼烧烫化。
他从年少起就爱看的月亮,月亮不来就他。
于是他水中捞月。
快要把那破池子捞坏了,都没寻到他的月亮。
池子枯了。
他才知道,月亮就是离自己很远的。
它存在于光年之外,宇宙之间,是他这辈子都无法触碰到的一颗星球。
退而求其次。
他不寻了。
可是啊,这个蠢笨月亮,化成了一只洁白的小天鹅,一只漂亮的金丝雀,一株柔弱的菟丝花。
成为了他可以供养起的神圣。
她来就他。
去暗巷里把他硬生生从里面拉出来,义正言辞告诉他,他不比别人差。
甚至于,他独一无二,连他那个完美无缺的哥都比他不上。
比不比得上,他会不清楚吗?
只是那时候风太大,脑子里的细胞还在醉着,他晕乎乎答应了。
答应了他的白月亮,他的心头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