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是无可避免的，没有办法。”

听到埃德的质问后，赫利乌利斯先是愣了愣，紧接着就是咧着嘴笑出声。

他那略带苦涩的笑容中，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不要有太多的同情心，我们作为帝国的战士，千万不要想太多，战场是不会容纳柔弱的眼泪的。”

“咳咳咳，我只是被烟雾迷了眼而已。”

嘴硬的埃德咳了两声，伸手将眼泪抹了下去，并使劲的眨了眨眼，试图阻止酸涩的眼睛，继续流泪。

“哈哈哈，原来如此啊？”

赫利乌利斯没有反驳他的嘴硬，只是往后靠了靠，又抽出一支烟卷，嗤的一声，烟草的味道弥漫开来。

“这可是个好玩意儿，提神醒脑，真的不来一根吗？我这可是硬货，绝对的好东西。”

赫利乌利斯叼着烟卷，朝着埃德挑了挑眉。

不算太大的窗户，能涌进的海风很有限，丝丝缕缕的烟雾飘逸在空气中，最后萦绕到埃德的鼻子下。

埃德还在揉着淌泪的眼眶，在海风中，眼睛变得更加酸痛。

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接过了对方的好意。

“好吧，谢谢....”

不论是前世还是如今，埃德都不会吸烟。

可无论是“无光大海”中的冰冷孤寂，还是“道路边缘”中的永无止境，亦或是“巨人记忆”中的罪恶和负罪感。

各种复杂的情感，不断冲击他的脑海，让埃德现在急需一个能发泄情绪的方式。

微微有些颤抖的手，接过一支烟卷，点燃，并深深地吸了一口。

学着赫利乌利斯的样子，屏住了呼吸。

埃德能感觉到一阵升腾的气体，在口腔中蔓延，微微苦涩的味道萦绕在舌尖，鼻腔有些火辣辣的。

“咳咳咳！！”

许久后，埃德剧烈的咳嗽着，吐出一大口带着特殊香味的烟雾，皱着眉头的脸上，泛起一抹不正常的嫣红。

“哈哈哈，新手千万不要逞强，怎么样，现在好点了么？”

一脸满足的赫利乌利斯，乐呵呵的吐出一口浓烟。

他呆在一旁，笑嘻嘻的看着埃德热闹，嘴上说着关心的话语，实际上却没有丝毫帮忙的意思。

埃德甩了甩有些发晕的脑袋，他对于自己身体的掌控能力，一向还算不错。

但在此刻，一向沉稳的身体，竟变得十分异常。

应该是因为，他刚刚咽下了一口格外浓郁的烟雾，如今的心跳竟然快了三分，整个胸口微微发热，周身的血液如同大河激流。

不对劲，很不对劲！

脸色有些难看的埃德，猛地抬起头，看向了笑眯眯的赫利乌利斯。

“烟里....加料了？！”

“呃，你放心，是合理范畴内的兴奋剂，军方私下默认的，不违法，只要一次性别抽太多，就没什么害处的。”

赫利乌利斯耸了耸肩，大概是怕埃德误会，他又特意解释了一下。

“战场上的情绪太激烈，总要有点东西缓和一下，酒不能乱来，只能在烟草上下功夫了。”

散溢开来的烟雾中，似乎带着别样的香气。

伴随着粗重的呼吸，剂量极小的兴奋剂，很快就失去了效果，沸腾的鲜血慢慢沉寂下来，紧张的神经也随之松弛下来。

“是私下默认的？”

埃德掐着手中的烟草，淡淡的烟雾顺着火星，缓缓升起。

“对，私下默认的，烟草作为军需品的这件事情，暂时是不能公开承认的，民众不会接受烟草这种奢侈的消耗品，成为军团日常供应品的。”

赫利乌利斯把玩着精致的烟盒，嘿嘿直笑：

“而且这些加料的家伙，成本可不算低，军方也只能私下默认咯，光我手里这一小盒，可是二十枚银币呢。”

埃德瞥了一眼，不仅皱起了眉头，因为在那个不算太大的盒子中，只能装下十支左右。

每支烟卷的价值，竟然高达两枚银币！

那可是，足够一个普通三口之家一整天的生活支出啊？！

“嚯，这可真是不能公开的大秘密啊！”

埃德啧了两声，对于赫利乌利斯的解释，撇了撇嘴。

“军方倒是会赚钱，一盒二十枚银币，怪不得需要担心纳税人的小心脏呢！”

“确实，这玩意确实很贵，我每个月的大头开支都是它。”

赫利乌利斯笑呵呵的应和着。

他趴在窗户边上，又朝着下方大声喊：“嘿，波尔克，你们在早饭之前，记得把这些烟头打扫干净！”

“嗯？开支？这些烟草，难道不是配额的军需？还需要买？这样的生意，不应该被军方垄断着？”

埃德有些疑惑，像是烟草酒水这类的生意，向来都是利润不菲的大买卖啊！

马莱军方竟然没在里面掺上一脚，难不成是良心发现了？

“军方只是有货，但这不是军方的买卖。”

赫利乌利斯摇了摇头，肯定了埃德的说法。

其实他并不在乎烟草的价格，也不在乎烟草是谁的生意，毕竟他只有十三年的寿命，留着那么多的军饷，也没什么用处。

而且，过量的兴奋剂摄入，对于拥有巨人之力的他而言，几乎没有任何的副作用，正常人每个月两包多一点的量，对他而言，顶多一天多抽完。

不管烟草是怎么样的，只要能够他及时行乐就好。

烟草对于赫利乌利斯而言，并不重要，可对于埃德来说，这倒是一个十分不错的好消息：

既不是军方垄断，又被军方私下默认，这简直就是最完美的暴利灰色产业啊！

而且一包高达二十枚银币的价格，显然，他们的目标受众是中高层的小军官们，还流出了大量空白的市场——数量最多的中低层军官与士兵！

梅丽尔家族在雷贝里欧的势力中，似乎就有与烟草沾边的产业。

埃德在离开斯威兰之前，就与另外的两位军火老板，达成了几笔价值不菲的交易。

梅丽尔家族的贸易网，涉及了大量的城市和国家。

与烟草有关的产业，似乎是一家不算太大的雪茄店，经营状况虽然一般，但它的各项证件却十分的齐全。

最重要的是，埃德在其中拥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埃德的直觉告诉他，烟草生意之中的利润，可能并不比军火生意差多少，毕竟江湖上流传着这样一句话：

烟草一天纳的税，就能有三十多个小目标，烟草一年纳的税，就能养活海陆空三军。

“确实提神醒脑，对了，曼恩战士长，这样的东西都是在那里搞得？我想留几包备用。”

埃德晃了晃手中快燃尽的烟卷，好奇的问道。

“私下去找军需官，不过不一定有货，听说是一家商会专门供给的，当然我说的是这些特制货，不是那些大路货。”

叼着烟的赫利乌利斯，十分大方的将剩余的小半包，丢给埃德，“送你了，也是时候吃早饭了，一起？”

埃德划开了烟盒中自带的火柴，点燃了一支烟，笑着拒绝：“我再试一试，一会儿过去。”

“好吧，正好帮我监督一下那帮孩子，对了，记得不要抽太多，最多三支。”

赫利乌利斯将烟蒂丢出窗户，并嘱咐埃德注意分寸。

窗外阳光正好，三小只依旧在忙碌，埃德发自内心的笑出了声，这大概就是福祸相依吧？

虽然观看巨人记忆的体验并不算美好，但这加了兴奋剂的烟草，也算是个小惊喜，至于楼下的三名候补生，则是更大的惊喜。

那可是一名无敌巨人，和两名胡桃夹子啊！

“荣幸之至啊！”

埃德歪了歪头，看向了正在擦汗的金发男孩，他喘着粗气，无神的双眼死死盯着沉重的水桶，似乎正在给自己加油鼓劲。

哦，还不会撞门的小莱纳，蛮可爱的！

“哒哒哒....”

伴随着廊道中沉重的脚步声，赫利乌利斯慢慢走远。

埃德将大半支还未燃尽的烟卷，从窗户中弹飞，小心的将烟盒收进怀中，烟草好生产，特殊的兴奋剂才是重中之重。

当埃德站在甲板上时，柔和的海风带着清新的味道，扑面而来，一扫埃德身上的浓郁烟草味。

他努力的伸了个懒腰，一边揉着脖子，一边伸手喊住了金发男孩：“嘿，莱纳·布朗，过来一下。”

此刻的小莱纳，正在对付沉重的水桶。

他穿着一身脏兮兮的军装，脸颊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蹭上了一抹黑灰，灰头土脸的样子，颇有一股吃瘪的架势。

吃瘪，难不成还要从娃娃抓起？

“报告长官，战士候补生莱纳·布朗。”

莱纳正儿八经的站在埃德面前，格外严肃的表情，出现在一张相当稚嫩的脸上，多多少少显得有点违和。

“听说，你一直是吊车尾啊？”埃德毫无架子的走到莱纳身边，并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报告，是的！”

小男孩脸色微红，但他还是大声回应着。

“哈哈哈，很有精神嘛，没关系的，常规项目只是一部分评分，不用太过在意，继续发挥这样的精神，其实我很看好你的。”

埃德用力拍了拍莱纳的肩膀，好像十分欣赏他的样子。

“啊？是！”

突然被夸赞的莱纳，还有一些懵圈，他愣愣的看着埃德，不知道这个突然上船的年轻军官，到底是什么想法。

“砰——”

埃德从后面抓住了莱纳的肩膀，凑在他的耳边，看着远方的加里亚德兄弟。

“你怎么看，你觉得他们两兄弟怎么样？”

“啊？是...是战友，朋友，和表现很好的候补生？”莱纳有些紧张的回答。

“是吗？”埃德又问。

“是.....比我强的多的候补生，马...马赛各方面都很优异，战场判断能力突出，波尔克身体天赋优异，体格强壮，综合格斗方面.....”

莱纳撇了撇嘴，磕磕绊绊的介绍着。

“不，不，不，你知道的，我想听到的答案不是这个。”

埃德摇了摇手指，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你是一个很聪明的小家伙，你的梦想不是继承巨人之力吗？仔细想一想，你与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这.....”

莱纳有些犹豫，但肩膀被埃德死死按住。

“我记得，军方掌握着六大巨人吧？前些天的半岛战场，我正好见过了新一任的野兽巨人，现在剩下的巨人之力，只有五份了吧？”

埃德循循善诱的语气，似乎撩动着莱纳心底混乱的思绪。

“所有，你和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竞争关系！”

“哈，那你对他们是什么看法，或者你对自己是什么看法？”

“我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要忠诚，我将是最忠诚的马莱战士，我一定会成为荣誉马莱人，继承巨人之力，继承战士的荣誉，誓将被尤弥尔之血诅咒的同胞们，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

莱纳大声的呼喊着，稚嫩但坚定的声音，随着呼啸的海风不断回荡在甲板之上。

波尔克站在他哥哥身边，远远的望着莱纳，小声嘀咕着：

“我靠，莱纳又在发什么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