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妙翻个身，揪着被子盖过头，含糊着说：“你都把他拉黑了，还不够彻底吗？男人也有尊严的，他不能天天伸脸让你打吧？还有，”

她从被子里露出一只眼，“你的问题是，你对这段感情不自信，又不是求而不得，这都两码事。像我跟张谦，我是知道他不爱我，但不会觉得我不值得被爱啊。只是刚好不符合他审美嘛。我能放下，是因为我执着也不会有结果，可你不一样，你总说你放不下是因为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分手。但其实，原因你早想了一大堆，”

“柳静雅，贫富差距，见识差异，追求不同，哪件不能担起分手的大任？你放不下，是因为你舍不得。是你放不下这个人，不是因为他做过什么。不然当年这些问题都存在，你为什么从来没想过分手呢？大一的时候有好几次吧，你都说以后永远也不会主动去找他，可你从来不会说分手，这么多年你有没有想过，可能你以为的分手都只是在跟他冷战？”

柳一一愣愣的不说话，林妙又坐起来，“你还记得吗？以前你说你就要回老家住，随便买套房子，但关亦诚肯定不同意。现在让你回老家买套房子，你也很抗拒吧？分手之后，你一直在调整你自己，向他的目标靠拢。可能是报复，可能是不甘，但有没有一些瞬间，你其实也在心里想过，你如果跟他更合拍一点，你们就不会走到当年那一步？”

柳一一想反驳，但她确实有想过，就解释：“我只是想让自己对这件事释然一点，找找自己的原因，更容易放下啊。”

林妙笑笑，“那你放下了吗？”

柳一一不说话，林妙笑了声，替她回答：“承认吧，你那么执着要听他亲口说分手，是因为你不到黄河心不死。可他很卑鄙地没说，所以这些年你潜意识里也从来没跟他分手，就像以前冷战，他来找你，你就各种撩脸子，等他哄两句，你就气消了，又好好的了。但一一，作要适度，你不能没完没了，等作没了，你能找到第二个吗？”

“我，”柳一一下意识反驳，可开口说了一个字，后面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林妙抬手捋捋头发，“行了，你也不是十七八的小姑娘了，总这么闹很不可爱，男人见多识广之后，他耐心不会变得更好。也就是现在他觉得理亏，一次次让着。最坏也就是分手嘛，一辈子没波折还有生死拦着呢。你想那么多干嘛？”

柳一一还是犹豫，“可我们家那些事，那些乱七八糟的，我总得核算一下利弊吧？我跟他在一起，没几天又分了，我图什么呀？”

林妙侧头看她，满眼鄙视：“你柳一一什么时候这么怂了？分就分了呗，是，我跟张谦那样，我事后很后悔。但事后诸葛亮有什么了不起啊？我没有做的话，我这辈子心里都得有道坎，我会想，我为什么要为柳一一放弃这次机会？我为什么不可以试着抓住我爱了那么久的男人？人总得有一次是冒着与天下为敌的风险去义无反顾一件事，即使结果是不好的，也能看清自己的心。你要想放下，就跟他复合，真正得到一次，你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想要。”

柳一一从另一边下床，看着外面红彤彤的布置，问：“你要不要在我这儿过年？但实话跟你说，我不想你在这儿，我们家真很乱。”

林妙也摇头，“我也不想在这儿，你陪我去逛逛，我买点过年的东西把你那房子布置下，明天咱俩线上过年呗。你这地方幽幽深深的，你想啊，什么时候都战战兢兢，床上再没个知心人，多难熬啊。”

柳一一一阵哭笑，“你怎么到哪儿都能绕回到这上面？才刚离婚，你这身体也不好，别太造了，你不是说你不打算折腾了吗？”

林妙从床上下来，“那也不代表要终身茹素啊，我只是不想定下来了，男友还是可以有的嘛。总有一些只想谈恋爱不想结婚的，那就不算耽误人家嘛。”

柳一一点点头，冲她竖起大拇指，“你牛！我都不明白有什么乐趣，你能那么沉醉。”

林妙展示下自己的曼妙身材，“我这么辛苦地锻炼，除了取悦自己，就是征服男人啊，不然我那么辛苦图什么？喂，你那衣帽间性感的都给我啊，反正你也驾驭不住。”

柳一一瞪过去，“我怎么驾驭不住了？我也有身材的好吧？就是没你大，没你翘嘛，优越什么。你拿去吧，反正没几天我妈又得塞一堆过来。”

林妙走到卫生间外的衣帽间，又趴在门上看她，“一一，你命真好，我就没你这好命，哪哪儿都有家人宠着。”

她转身，假假哀伤，“我林妙，以后注定只能在男人身上得到宠爱咯。哎，我把年龄再往调一点怎么样？以后都找大二十岁以上的，我也体验一下当女儿的感觉。”

柳一一噗一声笑了，拿起手机放出黑名单里的号码，“你已经够重口了，那么多大叔型，现在还找上爹了，你还不如一步到位找爷爷呢。钱还多点。”

林妙又趴到门上，“爷爷都七十往上了，我是给他养老啊？还是给他送终啊？他还爬得上床吗？”

她又转回几个衣柜前，干脆利落地把适合自己的衣服都挑了出来，“以前我真以为我是个贤妻良母，会做家务会哄男人，也想生孩子。真的做了才知道，”

柳一一靠到门口，“你不是挺享受的吗？天天那小幸福秀的。”

林妙又挑起一件往身上比，“没有小幸福还发什么朋友圈？我这种恋爱史一长串，私生活极度混乱的女人，得有多少女人等着看我笑话。我要发不开心，估计咔咔咔的点赞。我干嘛要出卖我的痛苦去供他们取乐？就天天秀恩爱，嫉妒死她们！”

柳一一摇摇头：“你就一疯子！”又晃晃手机，“我没拉黑他了。你也放了吧。”

林妙又摇头：“我不放。我劝你一个够费神了，他已经没得救了，就让他继续病着吧。昨天还训了我一顿，流产去玩儿怎么了？那好多生完孩子都直接去上班呢，他到底哪儿好？你喜欢他什么？”

柳一一摇摇头，幽幽一叹：“我也不知道。可能就犯贱吧。”

她低头看着手机，“我这样，我现在把他放出来，如果一个小时之内他给我打电话我就试试。如果没有，我就算了。”

林妙转身看她，“柳一一，你到底哪来的自信啊？都三十多了，还玩这种小情侣的游戏。喂，你别太作啊，作狠了要出事的。”

柳一一靠在门上，“我就是不甘心，凭什么老是我听他的啊，我也享受一下被跪舔一下的感觉。不乐意就不乐意呗，刚好清静。”

结果关亦诚还真是没打，又把柳一一气得够呛，她一边陪着林妙买年货，一边刻薄吐槽，“你看吧，男人就是贱，你天天高冷，他跪舔，现在你平和，他高冷了。这种男人，他就不配有好脸。”

林妙掩着嘴笑，说：“宝啊，你不要对男人要求那么高嘛，他们智商有点，情商真的欠费，对他们要有点对弱者的关怀。你就主动打一个，男人都要面子，你给他一个台阶。你昨天那么闹，也确实有点儿过分。”

柳一一不高兴，“林妙你到底哪头的？为什么每次你都劝我让呢？”

林妙白她一眼，“哎呦，我劝别人你又听不见，都知道有错才能相互和气嘛。我以前对张谦都是讨伐，很严肃酷烈的，你不要以为我恋爱脑就没义气。”

柳一一态度很强硬，“反正我不打，我柳一一坚决不当舔狗，他愿意捧着就捧着，不愿意我找别的愿意捧着的去。姐现在是谁啊？要钱有钱，要脸有脸，要身材也穿得了比基尼，我缺男人吗？随要随有好吗？”

林妙摇摇头，“随便你吧，浪女人设你再痴迷，也没胆子多睡几个男人。哎，你别拿太多菜，吃完几顿就要出去玩儿了，这放久了不新鲜。”

柳一一又拿出来放回去，“咱俩真去国外度假啊？”

林妙诧异：“去啊，你不是出门的时候都跟你爸妈说了嘛，咱初二去，初六回来。现在海边可暖和了，咱俩去穿比基尼，三点式的，你不是想当浪女吗？咱去都找个男人，就谈三天的恋爱。”

柳一一点头，她就找个外国小哥约约会，刚这么想呢，手机终于响了。

看是关亦诚，她一下就给挂了，早上到现在都下午了，才想起来打，切。

结果刚挂断，关亦询又打过来，她接起来，

“柳一一，你现在方便吗？我哥他，在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