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谢步动苦笑了一下，“刚开始他们还没觉得什么。”

“但随着几年的发展，我们的势力大了，就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你们就这么被他们剿灭了？”肖垚好奇问道。

“那倒不至于。”谢步动摇了摇头，“因为我们的存在，是大多数人的依靠，大家也愿意为了扞卫这样的生活战斗，所以我们最开始和周围家族战了个平手。”

“最后的失败，问题还是出在内部！”

谢步动见肖垚、樊立两人一脸困惑的样子，想了想，叹了一口气，“怎么失败的，我不想说的太具体。”

“但，我逃亡到海城之后，总结了几点。”

这时肖垚默默地从戒中取出许久未拿出的小本子，准备认真记录。

谢步动见此有些动容，没想到一个传说中大神的存在，如今在自己面前，像个学生一样，如此谦虚。

所以他决心将自己的所思所想，干脆和盘托出。他捋了捋思路，缓缓说道，“第一，还是经济基础太弱。”

“我们占据的地盘虽然物产丰富，但对于修炼者来说，毕竟灵气太弱，不太适合修炼。”

“后期我们被周围家族封锁，物产不能变现成灵石。这就导致了，我们在战力方面越来越弱。”

“除此之外，到了后期，我们的生活也存在了问题，随着人口增加，勉强能自给自足。但想再往上发展，就很困难了。”

“那你们没有想办法吗？”樊立插嘴问道。

“以前我们的同伴中，有几个玄级的炼药师，他们还能借助产出炼制丹药。”

“丹药这种，可以自用，亦可以对外换灵石。”

“但他们在多次战斗中，都牺牲了。所以我们缺了核心的收入来源。”

“第二，还是我们的制度出了问题！”

“嗯？”肖垚听到谢步动这么说，有些不解，“谢先生，你之前不是说，这样的制度很能凝聚人心吗？”

“怎么会制度出了问题？”

“肖先生，我们在定下制度的初衷是好的，实行的是共有制，所有国民生活、修炼所需，实行的是配给制。”

“但是，人的能力有大小，贡献也有多少之分。”

“所以，完全实行这样看似公平的制度，反而到最后造成了不公平，忽视了他们个人的需求。”

不等肖垚提问，谢步动接着说了下去，“第三，我们忽视了规矩的建立。我在书稿中提到，就是所谓的法度。”

“我们最早建立梦想国的几人，都是志同道合的。”

“但随着更多人加入，我们参与商议的人越来越多。不是每个人都有我们这样的想法。”

“所以，我们在外部重压之下，过多的精力和时间花在讨论一般事务上，而迟迟不能下决定。”

“这就导致了，我们错失了很多良机，甚至陷入了被动。”

“其实我后来想过，我们并没有形成一个强有力的核心意见团队，就类似于海城城主府一样的机构。”

“而相应的，我们对真正该如何治理内部，缺乏经验，这就造成了，后期我们内部矛盾重重。”

“第四点，也是我认为最关键的一点。因为我们内部治理缺乏法度，所以最后，人心变了！”

“人心变了？”肖垚皱了皱眉，“是因为什么变了？因为私利？”

“可以这么说吧。”谢步动感慨了一下，“我刚才说了，我们实行的是共有制、配给制，而忽略了个人的需求。”

“这种需求，其实还是在于每个人对于个人的追求的私心。”

“说实话，周边的家族战不过我们，便用了收买腐蚀等方式，从内部瓦解我们。”

“真正导致梦想国崩溃的是，我们内部人的变节。连我最早的伙伴，最后都背弃了我们。唉...”

樊立没仔细看过谢步动的书稿，所以对他言语中那些点到为止不甚理解，“谢先生，我就不明白了。”

“我刚才听你说的那些，挺好的。他们为什么会背叛当初自己的理想呢？”

“樊小姐，一切初心都是很美好的向往，但关键是看我们要怎么做。”谢步动遗憾地摇了摇头，“我们所做的，只是探索，并没有必胜的决心和使命感。”

“在当下天沧，人心如此，绝对的共有制和配给制，一时能吸引很多底层的修炼者和凡人。但长期下来，每个人的想法都会变的。”

“会变的不甘心，变的好逸恶劳，会变成曾经自己最讨厌的人。”

“他们并不能真正理解，他们之所以穷、之所以被人踩在脚下，问题不是出在自己，而是出在这个世界的制度本就不是为他们建的。”

“所以，当他们占据了一定位置，迷失了！”

说到这里，谢步动转身向肖垚躬身行了一礼，“肖先生，我之所以会应樊小姐之邀，写出理想国的书稿。”

“一来是这么多年在海城，我一直在反思总结当初的得失。而你应该看得出，我假想的，正是目前西大洲的现状。”

“我不甘心失败！”

“二来，番趣阁出现之后，我一直关注着它的发展。这是一个很新的方式。它的存在，给很多人一个机会，不管是凡人还是修仙者。”

“我个人觉得，组建番趣阁的人，应该是个有新想法的人，甚至是个疯狂的人！”

“所以，你的笔名，就叫疯狂的小狗？”肖垚笑了笑，“你觉得我疯狂吗？”

听到肖垚这么说，谢步动讪讪一笑，“我的书你看了，其实我以前在别人眼中，就是一个有疯狂想法的人，世所不容。”

“笔名只是我内心的写照，现在做着差役，不就是权贵的一条小狗？”

“可我疯狂的想法没变，所以就把自己唤作疯狂的小狗，只是我把一切疯狂的想法，寄情于书中了！”

“谢先生，你疯狂么？”此时肖垚渐渐收敛起笑容，表情有些凝重，“一点都不疯狂！”

“出问题的不是你，而是整个天沧！”

“我今天特意把你找来，就是看出你在书稿中的大心胸大想法。”

“只是没想到，你之前已经有了实践。虽然失败了，但经验弥足珍贵。”

说着肖垚缓缓起身，背手踱了几步，“要做到绝对的公平，不可能。”

“要做到绝对的公道，亦很难。”

“但我想做的是，尽量能使天沧变得更好些！”

“番趣阁，只是我诸多尝试中的一个。”

说着，他转过身，冲谢步动微微一笑，“所以，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