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有着供果，沈清浔在祠堂里这一夜倒是没饿着，当看祠堂的老仆人打开锁时，见着她正直直地跪在蒲团上，也没有多说话，直至发现少了两个果子，这才回头望了她一眼。

沈清浔却是对他微微一笑，他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这果子又坏了，还得补充新的。”

眼见他拖着步子离开之时，她轻轻地说了一声：“谢谢。”门应声关起，又被锁上。

虽然她没有真跪着，可到底是在这阴寒的地方待了一夜，尽管垫着这几块蒲团而眠，可骨头却是酸疼不已。

唉，还得挨上两晚。

直至下午，门又被打开，沈如眉缓缓走了进来：“哟，二妹，还跪着呢？”

沈清浔望着她，一言不发。

“何必这么嘴硬呢，你若老老实实的认个罪，我同母亲说上一说，也便放出去了，再怎么着好歹也是姐妹是不是？”她笑着看着她。

“大姐何必在这装好人，若你有心，早便说了，人情我便不要了，只是你可还记得我帮你们跪过多少次？”沈清浔淡淡地说道：“怕是这祠堂晚上是什么样，你都不知道吧？可我无所谓，倒也习惯了。”

沈如眉偏过头去，手背在后面笑道：“那是谁叫你傻？我们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沈应风和沈絮晚两个虽然愚钝，但也不似你那时那个甘心被当成棋子。”

“是，那时我不懂，那时我只以为姐妹间便应该要互敬互爱，哪怕不是我惹的事，也应该一齐承担，是我那时太笨了，不像大姐你满脑子都是算计。”

“那你怎么才回过神来的？”沈如眉很好奇她为什么会忽然改变。

沈清浔笑了：“人说吃一堑长一智，我这都多少次了？还不长脑子？可大姐别忘了，算来算去，算着的是自己，不要以为你们就没有失策的时候。”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沈如眉脸色骤变，弯下腰来直直看着她。

却见她意味深长地笑着，依旧淡如清水般地看着她：“没什么意思，莫非我说到大姐的痛处了？”

哼，沈如眉指甲深深地陷在掌心中，那种刺痛让清醒过来：“你心里千疼万疼的姨娘昨日知道你被罚跪都要跪着向我们求情了，可你倒是毫无顾忌？你心也太大了。”

望着沈清浔冷下来的脸，沈如眉笑了起来，她伸出手来，拍了拍她：“怎么着？心疼了？那以后你给我老实点，否则，你那姨娘可担不起你的一次又一次的闹腾。”

随着她笑着离开，沈清浔冷静了下来，是啊，再怎么着，也还是连累了姨娘，这该如何是好？

傍晚很快便来临，祠堂周遭有两排木架，架子上各放有十几根蜡烛，每到傍晚，那老仆人便将其点燃，这晚上倒比白日里要显得亮堂些。

“还撑着呢？我记得你以前也就关上一天一夜，怎么这次是犯了多大的过错，现在还不放你出去？”老仆人边点着蜡烛边说着话。

“刘大叔，我憋得慌。”沈清浔说着望向门外。

“快去吧，别把祠堂弄脏了。”刘大叔抬了抬眼，沈清浔飞快地跑到茅厕解决完，慢悠悠地从他值守的屋子里拿了个包子边啃着边进了祠堂。

刘大叔摇了摇头：“就你不同，我便知道你不能空着进来。”他说着将最后一根蜡烛点燃后说道：“以前你是隔几个月便来一次，现在都这么久了，我还道你改了呢。”

“是改了。”她笑着拍拍手又跪了起来：“你关门吧，我帮你看着这里面。”

不知道是哪里漏风，成排的火焰都在跳跃着，昨日里她便检查了几遍门和窗户，都关得严严实实的，难道是屋顶瓦片碎了？

她摇了摇头，继续盘坐着，从昨日起心里早便又将所知的各个账册在心里过了一遍，只是在盘算着该怎么做。

只是不知道托着牙行去办的事办得怎么样，她心里倒是决定如果能放出去还是早些打听打听。

不知不觉，她觉得自己眼皮子在打架，不由得合上眼睡了下来。

嘶嘶……嘶嘶……

蒙蒙之中，她似乎听到异常的声音，是风吹入屋子的声音吗？她翻了个身，继续睡着。

嘶嘶……嘶唭……

声音由远到近，一种轻微的震动之声越来越近，接着，她感觉一种冰凉在触及着她，她猛地翻滚到了一边，趁着烛光，她所看到的让自己不由得汗毛竖了起来。

蛇，不仅有普通常见的菜花蛇，还有些黑白相间的毒蛇，它们吐着信子，曲曲弯弯不断地向前爬着。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蛇？她一时大叫起来：“刘大叔，快来，有蛇！”

祠堂外却是静悄悄的，耳边只有着这不断的嘶嘶声，她后退着，想拿些趁手的东西，可这里除了蒲团和那供桌上的供品就是有那些木制的牌位。

不知何时，几十条蛇从四面向这边聚拢过来，她连忙爬上供，可那些蛇却好像知道她的行踪般，又往供桌桌脚蜿蜒而上。

“刘大叔，你快来！刘大叔！”她的声音在这空荡荡的屋子里响着，那么刺耳，可为什么刘大叔偏是没有听到？

难道真要这样死？不，沈清浔三两下窜到神龛上，将那挂在神龛上的帐幔一把扯了下来铺在神龛周边。

“好，既然如此，那便一起吧。”她横下心来，反正姨娘也就这么久可以活了，不过便是重来一把，有什么好怕的。

她咬着牙，心里却是那么不甘地恨着，好不容易计划到现在，为什么要让她半途而废？

她看着那些蛇，刚还往供桌上爬的那些蛇现在又掉头往神龛而是来，为什么这些蛇如同人般能知道她在哪？

尽管她知道其中有异，可现在来不及多想，眼见这些蛇支起身子就像听人了指令般看着她准备随时向她扑来。

“好，来吧，”她咬着牙，一手拿着烛台，一手拿起吹熄长明灯，将那灯油洒在上面。只见她手起一扬，轰的一声，烛火瞬间爆了起来，火苗沿着帐幔熊熊燃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