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清虚依旧不肯回凌云山，任凭江回怎么劝说都没用。

若木抱着小黑守在屋外，见江回推门出来。

“他不回去？”

连师父都不叫了，隔老远江回都察觉到若木的不悦。

师父，请自求多福……

若木低头抚了把小黑，认真道：“我来吧。”

小黑：“咕——”

江回就那么看着那双素手推开了刚才阖上的门。

“师父。”

甜腻腻的，像染了砒霜的糖。

“小、小乖……”

“我和师兄原是打算去一去那名剑山庄的，师父可要与我们同去？”

“为师就不去了，为师与缑亢那小老头……”

若木没兴趣听自家师父那现编现造的借口，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这样啊，可是徒儿想着能与师父一起回山呢。”

“不止徒儿，左师叔也十分想念师父，一直惦记着要与师父同饮一壶酒。”

言外之意是，再不回山，我就把你的藏酒全送与左师叔了。

虽然未掐到俞清虚命门，却实让他一阵肉疼。

“小乖呀，你左师叔不好酒的。”

若木完全不给俞清虚拒绝的机会，“可师父好酒呀，或许左师叔会在接风宴上拿出珍藏多年的佳酿也不是没可能嘛。”

说完便唤了一声小黑，海东青破窗而入，立在若木肩头，一人一鹰就那么盯着俞清虚。

俞清虚他心虚呀，不然哪里就不肯回山呢。

“左师弟的手艺呀，我也是好久不尝了。”

俞清虚还真拗不过自家小徒儿。罢了罢了回就回嘛，他择空再跑出来不就成了。

“那窗子就拜托师父了。”

小姑娘踩着绣花鞋施施然地离开了这间屋子，脚步都轻快了些许。

缑亢涵育一听俞清虚要走，也是一愣。

果然，还得是小若木。

俞清虚是在若木他们离开前走的，无论如何都不让他家小徒儿来送，一匹快马离了这南康城。

若木还同江回感慨，师父的接风宴他俩是吃不上了。

“那还去万剑涯吗？”

“去。”

去取一柄剑。

“君顷？是蓝夭的佩剑。”

“是，即是要去名剑山庄，顺便取了那佩剑吧。”

虽然折腰剑出自名剑山庄，但若木却是未曾去过名剑山庄，也未曾见过那万剑之涯。

“师妹与蓝夭？”

“认识的。”

若木说完便踹了江回一脚，把人赶到前室去了。

亣牛见此，开口宽慰道：“小姐这几日确实有些阴晴不定了，烦请江公子多多包涵……”

他们小姐这两日是真的凶，稍不顺心便是不如意，一不如意就有人遭殃，不是江公子便是他，连小黑都被小姐薅了好几根毛。

好想跟玄女换换啊……

玄女也不好过，他们小姐嘴巴挑，这一阴晴不定便更挑了，说什么想吃红豆酥酪，这荒郊野岭的，她去哪寻红豆酥酪去……

愁……

马车上的若木仍旧是气不顺，看什么都不顺眼，“小黑！”

刚想在车顶歇歇脚的小黑闻言蒲扇着翅膀飞走了，逃一般……

还没飞多高就被那冷不丁袭来的箭矢逼落了。

“咕——”

“吁——”亣牛勒紧了缰绳。

“师妹小心！”是江回压低了声音的提醒。

一人一马自林间跃出，一个银针也从马车里射出，堪堪擦掉了那马的鬃毛。

江回也落了几根发，刚才那根银针是擦着他的耳边飞过去的。

“吁——”“嘶——”

“何人？”

中年人的声音夹杂着内力，在林间荡开，震得树叶沙沙作响。

若木有些恼，自马车内站了出来。

“你又是何人？缘何无故伤了我家小黑？”

若木的话没用内力，不过甩了一袖子过去，一袖沟壑成，俨然是没留手的。

“嘶——”“吁——”

“嘶——”“吁——”

握缰绳的赶忙握紧缰绳，制住失控的马儿。

不止江回吃惊，那人也是吃了一惊，小小年纪……

若木惊了马，马也惊了若木。若木虽然面色不改，可人已是恼了又恼。

亣牛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不断祈求他这马儿乖些，他们主子不想讲道理的时候，可是很难缠的，路过只鸟都会被她记上。

“马留下，你滚！”

他惊了对方的鸟，对方也惊了他和他的马，两两相抵，他再赔个礼，谁也不计较就是了。

现在，赔礼，赔个屁！

那人也急了，“你这姑娘怎么不讲道理？”

“那不若我也射它一箭，看它是否能躲开？”

江回吞了吞口水，这事儿不能管，便是帮忙也不能，引火烧身呀。

那人：“你这丫头好生无礼！”

“射了我家小黑，惊了我们马车，现在反倒说起我无礼了，你又是何道理？”

若木现在不想讲道理，“亣牛，取弓箭来。”

“是。”

亣牛深知，这种时候是万不可忤逆的。

江回有些诧异，他怎么不知道他们带了弓箭这些物什。

亣牛也知他们没带弓箭，但那人不是有嘛。

亣牛的剑法霸道，这会儿也人随剑去了。

“前辈，借弓箭一用。”

那人：！

江回忍不住扶额，时势迫人啊。

那人要疯，活了半辈子，见过不讲道理的，还真没见过这么蛮不讲理的。简直不可理喻……

借刀杀人者也不如此人可恶。

借不来就硬借，亣牛可不管那人的意愿，就如同他家主子不管他的意愿只管要他取弓箭一般。

自亣牛出刀至抢到弓箭不过一炷香时间，若木的眉头皱了三四回。

江回眉头也突突跳，天知道他家阴晴不定的小师妹在想什么，他也很慌。

“小姐，弓箭。”

若木有些嫌弃地瞥了那弓箭一眼，挥袖打落在地，而后自马车上一跃而下，水蓝色的绣花鞋用力下压，将那箭连着弓都给踩断了。

那人：我的弓！

亣牛：我费了老大劲儿才抢来的弓！

也是将心中的那口郁气给出了，若木抱着小黑上了马车，这烂摊子就甩给了江回。

江回也没管什么，本就是那人无礼在先，赔了那人的弓箭便继续赶路了。

“是五公子在黑市上挂了牌子，万两黄金求一只鹰……”

江湖上只黑鹰有一只黑色的鹰，天下第一杀手的鹰确实无人敢动，这无名无姓的海东青确实惹人眼红了。

“黄金万两……”

若木没忍住揪了小黑一根毛，“派人把那牌子摘了吧。”

“咕！”

小黑蒲扇着翅膀从窗子飞走了。

若木翻身去找之前丢在马车里的羽毛，也不知她哥会不会看在这几根羽毛的份上许了她那黄金万两。

再不济，把小黑送过去，反正小黑自己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