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羽绰影
作者:窗外的马蜂窝 | 分类:古言 | 字数:34.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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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抓到
这把看起来年代久远的弓满身都是历史的沧桑,弓下面是一层隔板,拉开隔板,下面是配套的箭。
每一支箭的箭头都闪烁着寒光,尾翎上的羽毛硬挺锋利,有人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被羽毛扎到,痛呼一声,又被旁边的队长用力打了一下,才收回了手。
宋琼羽没有理会他们的小动作,而是目光深邃,看了一下弓,拿起一支箭,几步跃上了凉亭顶。
举弓瞄准贺阳的背影,想了想又将箭向右移了移,用力将弓拉开,松开弓弦,散发着白色流光的尾翎直直冲着贺阳而去。
他似乎有所察觉,回头看了看,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宋琼羽都能感觉到他的惊惧,他似乎躲了一下,然而没有躲过,还是被一箭射中右肩胛骨。
而后从马上跌落了下去,他旁边的将士急成了一团,就那样混乱地离开了宋琼羽的视线,她下来的时候,下面的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
正要将弓放回盒子里的时候,一个副官凑近问道“将军,这便是老将军留下的射日弓吗?”看着他亮堂堂的眼睛,宋琼羽单手将弓递过去“是不是想瞧瞧?”
那人便伸出两只手恭敬去接,宋琼羽刚一松手,弓便带着那人的手直直向下坠去,他的慌乱也肉眼可见。
坠落到一半,停住了,抬起头,原来是宋琼羽将它接住了。
笑眯眯地将弓拿回来,小心翼翼放回盒子里,这才回过头看他“这下知道为何要用车将它推来而不是派人抱着了吧。”
副将的情绪明显低落了下来,蔫头蔫脑地点头,想起什么,又抬头问“它本身都那般沉,拉开它岂不是需要更大的力气!”
宋琼羽点点头,甩了甩自己的手,抬起来给他看手指,拉开弓弦的那两根手指上已经出现了明显的两道痕迹。
“你瞧,以我这般的力气拉开它都要废这么大的力气,你是绝对拉不开的。”宋琼羽坏笑着“或者回去让你试试?”
副将噘嘴摇头,又问道“若是如此,那么箭是否也同普通的箭不同?”
宋琼羽挑眉,低头拿起一支,箭尖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寒光,她余光瞟向副官,趁他不注意,拽了他两根头发下来。
副官“嘶”的一声,委委屈屈看向宋琼羽,她将头发放在了箭尖上,轻轻一吹,头发分成了两半摇曳着掉了下去。
“嚯”围观的人惊呼出声。
她抚摸着木头柄,才开口“这箭尖是寒铁所制,极为锋利,是以为了能够承受住弓时那么大的力,所用的箭柄也不是普通木材,是铁桦树芯所制,而箭的尾翎是极为罕见的白鹰的尾羽中最好的所制。”
“所以,这几支箭弥足珍贵,几乎是用一支便少一支。”宋琼羽给他们看完,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回去,盖上了盖子,示意他们可以回去了。
回去的途中,副官的脸憋的通红,宋琼羽看了一路,觉着好笑,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便开口问他“在想什么,怎么这般脸红?”
副官呐呐地说“下官只是觉得射了贺阳那个小人实在有些浪费了。”
宋琼羽猜测良久,也没猜出来他原是这般想的,当下便笑出了声。
他的脸一瞬更涨地通红,小声难为情地说“将军笑什么?”
她摇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这般反应怪可爱的,也不能算作浪费,若是换了别的弓,哪怕是弩箭,也没办法隔着这么远射中他,只有射日弓才行,而且,射中了他的右肩胛骨,以这把弓的穿透力来看,即使隔了那么远,也伤的不会轻,以后他的吃饭做事都会受影响,长远来看,还是很划算的。”
副官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回到城里,派人将受伤的将士们送去军医处去处理伤口,自己也回到了房间,靠在椅背上,闭眼思索起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以贺阳那疯狗一样的行事风格,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应当会有一次疯狂的反扑。
然而以城中目前的兵力来应对着实是有些困难,正思索着的时候,春华推门进来了。
手里拿着一个信封,开心地说“小姐,好消息,要不要听?”
宋琼羽笑了笑,笑意浅淡“什么好消息?”
春华晃了晃手里的信封,将信拿出来,正欲开口,看见宋琼羽不甚专注的眼神,将信递给她“小姐自己看吧,相信小姐看完也会开心的。”
她没有太在意,随手将信甩了甩,拿到眼前,看着看着,眼睛慢慢睁大了,看到最后,脸上的笑容果然渐渐变大。
高兴之下,一把将信拍在桌子上,大笑了几声,满脸笑容地靠在了椅子上。
“这样的话,过几天贺阳带人反扑,便一定能打得过了。”
春华也笑着看着宋琼羽”进门的时候便同小姐说了是好消息吧,小姐还不信。”说着还“哼”了一声。
宋琼羽忙凑过去,伸手揽着春华嘿嘿笑了笑,春华难得看见这样傻气的小姐,也同她一起笑了起来。
第128章 抓到
...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建国的大军便开始移动。
议事厅里,宋琼羽开口说了这件事,也说了朝廷的五万支援马上便到。
刚开始所有人都脸泛愁容,后来听到有支援时同宋琼羽知道有支援的时候的反应一样,都瞪大了眼睛,随后笑了起来。
整个议事厅都放松了。
有人突然问起“不知那贺阳的伤情如何了,这么匆忙地起兵,难不成伤的不重?”
众人都摇了摇头,看向宋琼羽。
宋琼羽思索片刻,开口“应当不会很轻,以我出手的力道和对方的反应来看,或许穿透了他的肩胛骨。”
众人对贺阳的报复之心啧啧称奇,受着这样的伤还要急匆匆的来。
商量了战术之后,宋琼羽登上了城楼,路过一个拐角处时,她突然想起来一个人,一个被众人遗忘的人:石明章。
她摸着下巴,抬头看着天,思索着,上次见他,好像还是他做诱饵的时候,再之后便再没见过,不知道如今哪里去了。
被众人都遗忘地石明章此刻也在随着大军赶路的途中,如今没有了利用价值的他没有了贵客的待遇,只能同其他幕僚坐在同一辆马车上,格外拥挤。
而且,由于他是叛国而去,被众人所不齿,没有人愿意同他搭话,虽说有上面的人的吩咐,不会过分针对他,不会缺少他的吃喝,却也确确实实地不同他交流。
受着别人的冷眼的石明章不明白,自己只是做出了一个错误的选择,却落得这样的结果,他只能在心里祈祷,这次的战争一定要是建国获得胜利,否则他的下场应当不会很好看。
带着这样的祈祷,他一路上的辛苦都不觉得辛苦了,直到两军对阵之时,他寻了个高地,站了上去,看两军对阵的人数。
马上大惊失色起来,从上面看起来,两国的兵量竟然几乎一样。
石明章知道,他们这方,一个暴怒的没有领兵才能的主帅,一个受了重伤的将军,若是再没有了人数上的加持,这场战争必败无疑。
当下便要偷偷溜走,观察了下四周的环境,远处有一条小路,眼睛一亮便要过去。
却被人拉住了后脖颈,他回过头,是幕僚中最正直的那个,甚至因为正直而不被贺阳所喜。
逆着光,石明章看不清他的脸色,有些慌乱,想解释,不知从何解释起,只得讪讪闭嘴。
那人却没有往那方面想,只是对着他说“你走错方向了,我们应该去那边。”
无力反驳的石明章只得跟在他的身后,他们这样的幕僚虽说不用上战场,却也离的很近,听着不知哪里传来的刀剑相接的声音,想到了被抓回去可能会受到的刑法,他便觉得人生无望。
在上次宋琼羽将他抛下后不久,石明章就明白过来,自己的身份想必已经被察觉,那次的行动,只是为了给建国找一点麻烦,他只是个由头罢了。
心里一直祈祷着,宋琼羽出现一些决策上的错误,让建国得到一些反扑的机会。虽然这种可能几乎渺茫。
长叹了一口气,坐了下来,旁边有个惯会阴阳怪气的瞧见他“呦,这不是我们石大人么,干嘛去了,不会当逃兵去了吧?”
那个正直的咳嗽了一声,阴阳怪气地瞪了石明章一眼,不再说什么。
他的心里格外焦虑,等着命运的宣判。
没多久,最终的结果出来了,掀开他们的帘子的是石明章的熟人,孙副将。
石明章闭上了眼睛,颓唐地靠着车厢壁,被从车上扯下来往城里带的时候,他才真正明白了战争的惨烈,脚下的土地在鲜血的浸润下已经变成了红色。
到处都是被拦下来的断手断脚,前进的时候稍不注意便会踩到一节断掉的手臂和手指。
空气似乎都变成了红色,到处都是鲜血的味道,闻着让人作呕。
许多还活着的士兵断了手脚,互相搀扶着向着军医处行进,不时便会有人摔倒,有的人摔倒后便再也站不起来。
每一个军医的身边都围着许多人,站着的,坐着的,每个人身上都有着不同的伤口,喘息声和呻吟声不绝于耳。
从未见过这样的惨状,石明章恨不得捂住眼睛和耳朵,不听,不看,便好像没有经历过一样。
又一次被脚下的手绊了一下,这次终于将他绊倒了,手下的触感与平日里的土地相差甚远,他知道自己的手在这一下后变成什么样子,不愿意看,把手垂在下面,继续向前走。
孙副官发现了他的小动作,嗤笑一声,只是刚打完仗,他也有些脱力,便没有用多余的力气去说些什么。
听到这一声笑,石明章马上明白,他在嘲笑自己,握紧了拳头,手中异样的触感让他想起方才抓过什么,又松了松。
抬眼看向孙副将,他应当是在战争结束后将头盔摘下了。
身上原本应当是金色的盔甲如今已经变成了红色,缝隙中还在往下滴血,他的剑就在腰间别着,也在向下滴血,可以想见,就在不久前,他还斩杀了一个敌人,这个敌人的血便留在了他的剑上,此刻又同他相见。
他此刻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一种怎么的心情,为自己的未来担忧,还是为这些死亡的将士祈祷。
走了许久,脚都走痛了,鞋面上堆积了厚厚一层红色的泥土,才走到了城门口,。
此刻,一路沉默了许久的那个正直的幕僚开口问“王爷呢?”
孙副将没有因为他是地方的幕僚便仇视他,趁机打他,而是看着他回答“同你们一样,被俘虏了。”
“他的伤...”他也知道自己问的确实有点多,只是作为一个幕僚,他还是想要知道主子的情况。
“自然是撕裂了,安排了人为他重新包扎,不会让他有事的,放心。”孙副将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们,摇了摇头。
正当石明章以为孙副将态度还不错,或许是因为他们还有些用处,不必下大牢时,孙副将熟门熟路地将他们带到了大牢门口,交接给了负责牢狱工作的官员。
那个官员将这些人接过来,低着头将他们的双手双脚绑了起来,问“将军如何,可有受伤?”
石明章瞧见各位幕僚的耳朵都默默支棱了起来。
孙副将恍若未觉,点了点头“战场之上刀剑无眼,谁都会受伤的,不过没有什么大碍,修养几日便会好,不必忧心。”
那人点了点头,招呼下属过来,将他们押解进去,分别关起来。
二人则继续在门外寒暄。
没有外人在了,二人马上熟稔起来,孙副将试图去揽他的肩膀,一抬胳膊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上全都是血,又默默放了下来。
那人也察觉到了孙副将的局促,笑了笑,装作没看到,问“那个贺阳抓到了吗?”
孙副将点了点头“自然是抓住了,不过那厮强硬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