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被凝视的感觉出现在凌空的身上，他丝毫没有在意，也同样好奇的打量着这颗巨蛋。

场面沉默了许久，龙祖突然开口问道。

“持明族...怎么样了？”

“还好，还没有灭族，正准备救一下的。”

“怎么会这样...？存在的意义，不朽的真谛...不就是如此吗？”

“哦？”

见凌空一脸好奇的样子，巨蛋内传出一阵笑声，声音时而化作龙吟，时而化作垂暮的老者，又或是青年，又或是稚童。

但想要传达的内容都通过精神完完整整的表达出来。

“原罪之主...凌空，不知道你进入我们的轮回多久了，对每一道命途又有何理解，你认为...不朽的意义是什么？又或者说，你认为什么是真正的不朽。”

“何为不朽？”

见巨蛋并没有在开玩笑，凌空打了个哈哈，兴趣都被调动了起来。

“依我看，繁育、丰饶、不朽，三者之间看似接近，实则每种都是在歧道上走向极端，但论起我理解的不朽...确实，你的命途是最为接近的。”

“繁育无止境的自我复制，看似整个族群都得到了永久的延续，但归根结底，整个族群的依仗都是繁育本身，繁育身死，族群亦永不存在。”

“丰饶不断赐福，无数寿命无穷的个体伟力横行世间，但都有一个通病，当达到上限时，个体伟力依然会堕入魔阴身，成为失去理智的怪物。”

“至于不朽...原本我还不理解不朽代表的是哪一方面，但是现在的我明白了。”

对着巨蛋微微一笑，凌空干脆找了个地方直接坐了下来，把一点一点的线索相连，再将连成线的线索铺成网，凌空感觉自己越来越接近这个世界的真相。

“不朽的龙...你所追求的，是精神的永垂不朽吧？一龙陨落，万物新生，龙祖当真大手笔，在个体的长存与族群的延续之中，寻找到了一条全新的道路，个体终会死亡，族群终将陨灭，但精神这种东西...很独特，它可以是这世间最脆弱的存在，亦可以是这世间最坚固的存在。”

“你将自己化作无数持明族，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你是持明，持明亦是你，再将不朽化作精神的印记，每一点持明族产生的精神，都可以在寰宇间流下烙印，等到轮回终结之日，个体的伟力难以阻挡灭世的浩劫，族群在浩劫中不过蝼蚁，而流下的精神印记或许会被冲刷不少，但在下一个轮回开启之时，你便可借助这些精神之力，重塑神格，再次化作不朽的龙，遨游于混沌之初。”

深深的望了凌空一眼，龙祖笑得整个蛋身都在剧烈的震动。

看得凌空生怕祂把自己震散黄了。

要不叫祂尼古拉斯·龙大蛋？

“不错...不错，轮回之外的强者...我很高兴能够见到你，你的出现让我感到十分的意外，你说得跟我情况差不多...我早在这场无尽的轮回中，循环了一次又一次，这是无法逃脱的宿命，我一次一次的反抗，却又被迫一次又一次的接受宿命，凌空，我问你，你觉得我们身上的枷锁...是什么？或只是什么？”

“宇宙的无规则性导致每一次轮回都会有无数种可能，我不知道轮回开启了多久，但是当我最开始接触不朽命途之时，轮回就已经存在，最开始的我用尽全力去阻挡那一天的到来，但是祂的力量远远超出了我能理解的极限，那一瞬间，仿佛祂才是万物，祂不可阻挡，祂无处不在，我拼尽所有力量也没能抵挡住这一切的崩坏，每失败一次，都会有一道凭空出现的枷锁将我束缚...”

“现在你觉得...枷锁是什么？命途何尝不是一种宿命，而对抗宿命失败的我们，被钉上了更多的枷锁。”

说到最后，龙祖绝望的看向了凌空，语气中的落魄甚至都轻微的影响到了凌空。

这时，凌空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自言自语的说着。

“命途与星神之间的关系，凡人难以理解，为何在晋升为星神之后，这条命途才会彻底打开，而星神陨落后，命途却不会消失，我不是本土的星神，也不理解，但是我想...如果所有存在都忘记了曾经有这么一条命途，那么这条命途，算不算某种意义上的消失？而后续再临这条命途的人，只是让寰宇再次记忆起这条命途。”

听完凌空这句话，龙祖陷入了沉默中。

过了许久，龙祖浑身一颤，蛋身隐约出现一丝丝裂痕。

不过祂的行为很快被凌空制止，他淡淡一笑。

“现在破壳，还不到机会，不过有件事情，我倒是挺想跟你聊聊的，繁育表示没有意见，丰饶也没有意见，现在轮到你了，不朽。”

“什么事？”

“我说过，你们三条命途都是走了歪路的，每条命途都有各自的瑕疵，你们只是一个比一个活得更久而已，那么能不能试着，将三者融合呢？族群不再受到限制，个体皆可追求伟力，每一个单位皆可精神永垂不朽，不朽的龙啊...你说这，算不算不朽？”

“这...真的有可能实现吗？”

“为什么不可能呢？你觉得...为什么我会来到这个世界，正因为我是无数变数之一...打破轮回的存在。”

“我应该怎么做...”

“先让你看看现在不朽的处境吧，你再好好的考虑一下，我给你时间。”

随着凌空大手一挥，这片空间顿时碎裂，血红的天空与荒芜的大地不复存在。

从之前，凌空就在好奇，为什么这里会如此荒芜，为什么有无数骸骨埋葬于此，为何天空都在悲鸣。

再联想到繁育撕碎的权柄与突然失去不朽庇护的汤海惨状，凌空好像明白了什么。

“龙...你好好看看，一直待在这一片空间，你都忽略了什么？繁育都已经将你的命途撕碎了，你确定...还能度过这一次轮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