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青停下脚步，静静的看着周冷凝。

周冷凝朝长青跨前一步，身体快要贴到长青身上。

长青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一步。

就这一步，令周冷凝更加确定，“我知道你是什么人，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

周冷凝握紧了拳头，接着说道：“有人不忌惮你的战力、心机，但却忌惮你的神剑。这神剑，定然有着极其强大的能力。你可以制造凶兽并全身而退，但你却根本打不碎兽核，我想，这也是此神剑的能力吧？”

“能在无序法则下全身而退，寻常散仙根本就不是你的对手。而你真正的对手，知道这神剑有多么强大。”

“你是故意输给周仙牙，只为了告诉你真正的对手，剑，丢了。”

“你屠杀周家矿场，是为了葛家庄。”

“你屠杀周家堡垒，是为了，让你真正的对手知道，你，急了。”

长青皱了皱眉头，没有反驳。

楚剑狂连连点头，楚瑛则是云里雾里。

陈峰林依旧默不作声，他以为自己和神剑山庄在布局，却没想到，他们这局在长青的棋盘里，只是可笑的一个边角。

“你根本不会肆意杀人，所以在高塔之上，你才会露出那般神情。你若杀人，除非被你遇到，便是要接逍遥客栈的任务，这里，是一次例外。”

周冷凝步步紧逼，长青步步后退。

终于，长青又退回了塔下，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怀疑你的剑在神剑山庄手里，而将要灭掉神剑山庄的，就是你的对手。你先前说了，你来屠城，是因为你没有能力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能让红尘仙都如此重视的对手，我想，他一定不只是修为至强。”

“或许，你根本就没有犹豫。你只是在思考，如何调整计划。神剑山庄坏了你的好事，同样的丢剑，于你的对手而言，用不了第二次。”

“可是，只要这剑还在你的手里，那么你的这个计划，便永远行不通。”

周冷凝的褐色短发，还有血液粘黏的狼狈。

长青伸手轻轻拂过，一缕仙云飘浮，周冷凝的狼狈尽消，每一根发丝都恢复了清爽。

“你……”长青欲言又止。

周冷凝接着说道：“你知道你威胁不了我，因为我很清楚，你不会杀我。你若想杀我，我早就死了一百次了。而你也知道，我，不怕死。”

周冷凝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眼眶早已红透，眼泪如决堤，划过那光滑的脸颊。

周冷凝猛地伸出手，抓住了长青的衣领。

一旁的楚剑狂、楚瑛、陈峰林，皆都吓了一跳。

“你说了，你欠我的，你欠周家的！”

周冷凝大声喊道：“我要你救下他们！”

颤抖的声音响起，传遍了大街小巷。

声音越发微弱，很快便充满了祈求。

周冷凝无力的跪倒在长青身前，手上依旧死死的抓住长青的衣衫。

“求求你，救救他们吧……在你看来，他们也是不该死的……”

“求求你了……”

周冷凝不敢想象，长青的对手究竟是谁。

只是一个红尘仙，便是她毕生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周冷凝，已经心神崩溃。

这是红尘仙和未知强者的博弈，只要长青袖手旁观，便就赢了！

长青屠城，都没能让周冷凝退缩半分，可此时的她，却充满了无助，早已哭成了泪人。

楚瑛在旁也是忍不住鼻子发酸。

楚剑狂则是怒视陈峰林，斥道：“还不快点联系神剑山庄！”

陈峰林浑身一紧，神色躲闪：“我是周家……”

“还要装？神门玄冰诀是怎么回事？”楚剑狂低吼道：“我已经去过神剑山庄的剑冢禁地，我知道你是殉剑者！”

陈峰林瞳孔紧缩，连连退后了几步。

“殉剑碑上，有你的名字吧？”楚剑狂继续追问。

陈峰林苦涩中带有欣慰，他没想到，不只是红尘仙看穿了他，连楚剑狂也看穿了他。

“如果不是红尘仙，周家堡垒的所有人，周家矿场，小周镇，葛家庄，所有人都要死。”楚剑狂复杂的看着陈峰林，沉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非要这么做？”

“为什么？”陈峰林癫狂的笑了起来。

笑了很久之后，陈峰林才缓缓停下。

陈峰林低落说道：“任何势力的崛起与稳固，都是建立在尸山血海之上。苍穹域仙道魁首，流云仙宗，他们，干净吗？”

“总要有人躲在黑暗里，总要有人去负重前行。总要有人背着辱骂唾弃干着肮脏勾当，倾尽一切付出所有之后，被……替天行道。”

“哈哈哈哈……”

陈峰林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他的声音再次低沉下来。

“不是所有人，都是天才……”

“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陈峰林抬起头来，看向楚剑狂，“殉剑碑上，也会有你的名字，早晚有一天，你会明白。”

长青唏嘘一叹，将周冷凝扶了起来。

就在这时，陈峰林掐动指诀，凝聚出一面巨大冰墙。

宛如一道神门天堑，而此时，那道神门，终于打开！

陈峰林的神念，锁定了楚瑛，他要当着楚剑狂的面，亲手杀了他妹妹！

楚剑狂脸色大变，将楚瑛挡在身后。

可是，神门之中却没有飞出任何一柄将修士炼化而成的神剑，只有那沉重的冰冷，冷彻骨髓。

长青闪身出现在陈峰林的身后，流云仙剑直接刺穿了陈峰林的心脏。

冰川神门轰然倒塌，只有陈峰林在不断咳血。

他的眼中，流露出了一抹释然。

他知道，有红尘仙在，他谁也杀不了。

“前辈！”楚剑狂脸色一变，心神震撼中也明白陈峰林是要寻死。

陈峰林张了张嘴，却是连连咳血，喉咙发出咕噜的声音，却是说不出话来。

“他不是你前辈。”

长青收剑，陈峰林的身体无力的倒下，却是用仅剩的力气，调整了面向，朝着某个方向跪倒在地。

“他……”楚剑狂发现自己快要失声。

“他是夜魍。”

长青默默的补充了一句：“只是夜魍。”

陈峰林的眸光，逐渐暗淡，最后的亮光，是对后辈的欣赏、期望。

他的嘴角，噙着一抹微笑，只是在他眸光彻底昏暗时，垂下了头。

楚剑狂这才忽然反应过来，陈峰林跪倒的方向，正是那神剑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