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秦
作者:越轻舟 | 分类: | 字数:49.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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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相救
又与白起相谈了一会儿后,我便催着他去练兵,独自在小径边继续向前走着。
我不知道别的女子在突然受到这种羞辱时,是做何感受,反正我心中是难受极了,就跟吞了个苍蝇似的,恶心又反胃,愤慨又无力,只希望那燕泽最好能立即原地去世,别让我再见到他那副狰狞丑恶的嘴脸。
本来扎在男人堆里,就已经叫我分外不适了,今日又听到了这些不堪入耳的下流话,我只恨不得能马上逃离这肮脏的是非之地。
“啊啊啊啊啊!你大爷的!这年头真是什么狗都能混个将军当,那种垃圾也配领兵打仗?那么寂寞上什么战场!上勾栏瓦舍好了!真是气死老娘了!”眼见四下无人,我终是难以忍耐的怒骂起来。
“事后才在此处愤懑不平,当时在做何呢?”身后突然间炸响一道声音,惊得我立刻心虚的向后看去,待见到来人之后,才放下心来。
“你怎么在这里,听墙角儿的老毛病还是没改啊。”我甩给他一个白眼儿,收回了目光。
“你这爱背后骂人的毛病,不也没改吗?”他缓步走近我,从容不迫的说道。
“难道他不该骂吗?”我蹙着眉看向他,有些迫切的想知道他心中,对这件事的真实想法。
我们目光两两相对,我固执的紧盯着他,对望了一瞬后,他率先移开了视线。
“你放心,此战过后,本侯不会再让你置身到这些污浊的环境中来。”他模棱两可的回答,让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他的话头。
“这可是你说的啊。”我甩了甩手臂,装着无所谓的样子说道,其实胸中早已是心花怒放,他重诺,向来言出必行。
“我说的。”他看着我,不知为何又勾唇轻笑了起来。
“笑什么?”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脸,又摸摸头发,检查着自己是否有不得体之处,这厮每次的哂笑都让我毛骨悚然。
“没什么。”他收起了笑容,又恢复了淡漠的口吻:“无事就回你的营帐中去,瞎逛些什么。”
我就知道,话说不了三句,这厮就又要开始找茬儿了,他说完,转身便快步欲走。
“哎,等等等等…”我见他真要走,立刻急了,忙上前一把拉住了他,却只堪堪抓住了他宽大的衣袖。
他停下步伐,转过头一言不发地看向我,我迅速识时务的撒开了手,后退了两步,忐忑的开口说道:“营帐太多了,我忘了自己的帐篷在哪里了。”
他甩了甩被我捏皱的衣袖,复又转过头向前走去,我只得望着他不为所动的背影,呆站在原地风中凌乱。
“还不跟上,磨蹭些什么。”魏冉不耐烦的声音再度传来,我却突然觉得这厮也蛮有趣儿的,活像只别扭又傲娇的花孔雀。
我小跑着追上他,在心中偷笑起来。
将我送回营帐后,魏冉又匆匆离去商讨军情了,即便此战大势所趋,但也马虎不得,排兵布阵的,皆得一样一样仔细的琢磨清楚。
三日后,终是到了十月初七,出兵的号角在寅时就吹响了,一声接着一声,直吹的我心慌意乱,帐外响起纷杂的脚步声和交谈声,周重寻到帐中来时,我刚与云月洗漱完毕。
“姑娘,侯爷说,今日的第一战,还需您与他同去,好与齐军当面对峙。”周重已穿上了冲锋的铠甲,看着我的眼神庄严又肃穆。
“好。”我点头应答了一声,而后寻了块面纱覆在脸上,跟在周重身后,向着驻地外走去。
一路小跑着到了驻地,只见大军都已整装待发,魏冉与白起带领秦军在前端冲锋进攻,钟将军与屈将军带着楚军侧方位包操,燕老将军与燕泽带领燕军善后,众人神情皆跃跃欲试,斗志昂扬,唯燕泽满脸不忿的似有不满。
“媛儿,快先将这软甲穿上。”白起一见我便立刻翻身下马,向着我走近,将手中一件软软的护甲替我穿在了身上。
“一会儿跟在我和阿冉身后,不许乱跑,同孙楚对峙后,就立即跟着赵敬返回驻地,战场上刀剑无眼,不可放松警惕,知道了吗?”白起认真的对着我叮嘱,又将我扶上了马背。
“知道了。”我瞅了瞅身旁,魏冉无波无澜的神色后,也郑重地冲他点了点头。
“白大将军,您二位若是要谈情说爱,还请回你们秦国去,久在此处絮絮叨叨,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欢场,而非战场呢。”燕泽戏谑的嘲讽在身后传来,他手底下的燕军闻言,皆不怀好意的讥笑起来。
白起的面色瞬间冷冽下来,从身前兵士的箭筒中,抽出来一支利箭,连回眸也没有,就随手朝着燕泽破空甩去,我连忙转头看向后方,只见箭尖擦着燕泽的脸颊堪堪滑过,他的脸立马涌现出一道血痕来!
在场的几位将领见状,皆是倒吸一口冷气,原本还哄然大笑的燕军,霎时间都噤若寒蝉。
“白起!”燕泽吃痛后摸向自己的脸,看清手上的鲜血后目眦欲裂,他恨恨的伸出手,怒指着我们:“我燕泽一定要让你为今日的事付出代价!”
第62章 相救
“这是否是战场,是谁的战场,白起一定,据实以告!”白起不再同他废话,飞身上马后,与魏冉一同向着阿城城门出发了,我则跟在他俩身后,与周重同行。
一路来到城门下,齐军早已严阵以待,为首的将领我不认识,他身旁藏头露尾的小人,我倒是一眼便认了出来。
“孙楚!”我咬牙切齿的叫道。
“是谁?”白起与魏冉皆微侧了头看向我。
“那个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人,就是孙楚。”我伸手指向城门上的人。
“魏冉!你居心叵测,狼子野心,我齐国已遵照两国盟约,将公主送入秦地,你却纠集着这群乌合之众,反倒来兵临城下,你究竟意欲何为!”站在高台上的齐国将领大声斥责着。
“送来我大秦的究竟是不是真正的公主,你齐人岂不心知肚明,毁坏联姻事小,毕竟我大秦也不屑与尔等宵小同盟,然而辱我国威,你们,究竟有多大的胆子。”魏冉平淡的语气,却自带一种慑人的威严。
“凡事皆讲究证据,难道只凭你一人空口白牙的捏造!”齐国将领仍在抵死不认。
“该你了。”魏冉让出一条道来,对着我低声喊道。
我领会了他的意思,立即驾马上前,扯下蒙在脸上的面纱,对着同样遮遮掩掩的孙楚叫嚣道:“孙将军,近来可好啊,您可还记得被您逼着远赴秦国,替公主代嫁的草民啊?”
“无知贱民,休得妄言!”孙楚眼见事情即将败露,立刻大声威胁着我:“若再疯言疯语的构陷本将,定让你死无藏身之地!”
“孙将军若真的坦荡,又何须惧怕草民的构陷!”我从怀中摸出田子义当日送给我的玉佩,高高的在众人面前举起,光滑莹白的玉佩两端,都刻着一个大大的孙字。
“孙楚,你一定没想到,派来刺杀我的田子义,会将你的随身玉佩转赠给我吧?”我不屑的望着城楼上的孙楚,语出讥讽:“身处高位的人,真的可以仅凭一己之私,就无耻的拿他人性命做垫脚石吗?你落得今日这般,犹如丧家之犬的下场,实乃你罪有应得!”
“贱民!”孙楚状若疯癫的怒视着我,在这确凿的证据下,他已是抵赖不得,盛怒中,他一把夺过身旁士兵手中的弓箭,竟拉弓搭箭直直的朝我射来!
“媛儿!”
“姑娘!”
我听见白起和周重,在我身后惊惧的叫喊,可我已来不及调转马头躲避!眼见着箭矢越来越近,千钧一发之刻,一道身影急速的冲来,飞扑着搂住我迅速的坠马而落!
我们在地上翻滚了两圈才堪堪停下,在飞扬的尘土中,我从他怀中嗅到了杜若的香气,抬首间,赫然出现的,是魏冉那张近在咫尺,又略带痛楚的脸!
“魏冉!”他清亮的瞳孔中,是我惊慌失措的面色。
“媛儿!阿冉!”
“侯爷,您受伤了!”
白起与周重急切的向着我们二人奔来,我听到周重惊慌的声音,立刻撑起身,向伏在我身上的魏冉仔细看去,只见他后背处的肩胛骨上,正斜插着一支,近一米长的利箭!
“魏冉,你怎么样?”我焦急的询问着魏冉的伤势,并未注意到,因为我撑起身,而与他紧密贴合的两具躯体,姿态过于暧昧。
“阿冉!”白起立即将魏冉扶了起来,我也紧跟着站起身,关切的望向他,我实在没有想到,魏冉竟会在这样危险的关头,奋不顾身的救我。
“还在等什么?”魏冉稳住了身形后,发下军令:“攻城!”
“是!”军令如山,白起与周重只能担忧的望着我们,而后纵身上马,准备进攻!
“攻城!”随着白起一声令下,十万大军迅速整齐而有度的向着城门口攻去,因着人数众多,训练有素,很快便破开了城门,城内的齐兵简直毫无抵抗之力,未出半个时辰,齐国的领将,便带着孙楚弃城而逃。
魏冉虽受了伤,却还固执的想要在城外观看战况,我担忧他的伤势,不容分说的就让赵敬牵了马,联合着将他推到了马背上。
“还能骑马吗?”我站在马下问着他:“不能的话,我替你牵着。”
“箭上若有毒的话,等你牵着马回到驻地时,本侯的尸体,只怕是都要凉透了。”他的面色与唇色都有些发白,却还在自顾的嘲弄着。
我想起田子义曾经伤了云月的那一刀,确实是淬了毒的,不禁立马心如擂鼓起来,孙楚这阴险的狗贼,是做的出来这种事的。
“胡说八道些什么!”我慌乱的大声驳斥着他,却见他安坐于马上,朝着我缓缓伸出手来。
事出紧急,刻不容缓,我未加犹豫就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被他轻轻一拉,便稳当的落在了他怀中,上马后,我立刻扯了缰绳,朝着驻地飞奔而去。
我们以前,是同乘过一骑的,只是那时的我,还不会骑马,虽然也是这样靠坐在他怀中,却是由他带领着我向前的,而现在,我却万分庆幸自己学会了骑马,否则,他若因我而有个闪失的话,我只怕会内疚一辈子的。
回到营帐中时,无悔早就接到了消息,请来了军医,因魏冉不肯相信旁人,我只好和无悔,在医师的指导下,帮着他褪下了衣衫,即便我努力的告诉自己,这是在治病救人,可当他光着的上身,不着寸缕的袒露在我面前时,我还是忍不住烧红了脸。
“侯爷,卑职要拔箭了,您切记不可轻易晃动。”医师先是对着魏冉嘱咐道,又接着看向了我:“姑娘,您帮卑职摁着点儿侯爷的肩膀,无悔太小了,怕力气不够。”
“啊?我,我害怕。”我大着舌头说道。
“害怕什么?疼的是本侯又不是你。”魏冉睨了我一眼说道:“听医师的。”
“哦。”我只好赶鸭子上架的,双手摁在了他的肩膀上。
利箭大半个箭头都没入了他的肩胛骨,鲜血正顺着伤口不住的往下流着,我惧怕的眯眼看着,只感觉自己的肩膀也隐隐作痛起来。
“侯爷,您忍着点儿。”听到医师的话,我连忙紧闭双眼,死死的摁住魏冉的肩膀,只听得一道划破血肉的声音后,医师终于将箭尖拔了出来。
“箭上有毒吗?”我急忙向医师问道。
“回姑娘的话,真是万幸,箭上无毒。”
“那就好。”我长吁口气,放下心来,又手忙脚乱的,帮着医师将浸血的创伤处撒上药粉,用麻布顺着他胸口裹了紧紧的几大圈,缠住伤口后,才停歇了下来。
“这次算我欠你一命,将来若有需要的地方,你尽管开口就行,只要我能办到,一定肝脑涂地。”我将无悔翻找出来的干净衣物替他换上,因怕他发现我绯红的脸颊,是以不停的说着话,想转移些他的注意力。
“本侯还没有穷途末路到,需要你肝脑涂地的时候。”他专注地盯着我为他系衣结的手,不知在想些什么。
“又来了又来了,你就非要将我刚对你升起的,这一丁点儿好感,全数消灭吗?”系好衣结后,我快速站起身,居高临下的望向坐着的他。
“你对本侯有好感?”他蹙起浓眉,用难以置信的语气诘问我。
“你不要断章取义好吗!”我大叫着否决他的问题:“是感激,感激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