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秦
作者:越轻舟 | 分类: | 字数:49.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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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成亲
“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不好意思的说道:“忘了小婉是最豁达明理之人。”
“我倒也不是豁达,而是姐姐对我的好,我都看在眼里,姐姐对我说的话,我都记在了心上,我现在已经放下白将军,惜取眼前人了。”小婉温和的说道:“这都要感谢姐姐,点醒了我。”
“你既唤我一声姐姐,这便是我份内之事,何须言谢。”我对着小婉说道,彼此间会心一笑。
“那姐姐对白将军,是什么看法呢?”小婉歪着头问我。
“他很好。”我如实的说着心中的想法:“可是我心中曾经走进过一个人,到现在,也还没能彻底的忘却,所以,我只能辜负他了。”
“是画帛上的人吗?”小婉轻声问道:“姐姐究竟为何与他分开?”
“他同你一样出身世家大族,婚事是由不得自己做主的,我们终究还是有缘无分了。”我对着小婉轻声诉说着:“不过能够与他相识、相知一场,我已经觉得分外荣幸了。”
“那姐姐还是忘不掉他吗?”小婉担忧的望着我:“姐姐之前曾规劝过我要向前看,自己却还是沉浸在往事中不肯出来。”
“时间长了总会慢慢忘记的。”我释怀的笑着:“既是放过他,也是放过自己,你看,我现在不是都已经能笑着说起这些事了吗?”
“如此便好,希望姐姐也能尽快找到,值得托付终生的两心相许之人,无论那个人是不是白将军,小婉都会由衷的高兴。”小婉眼神清澈、诚挚的对我说道。
“嗯。”我对着小婉点点头:“谢谢你小婉,能够在蓝田郡与你相识,是我这段时日来最快乐的事了。”
“我们一定要做一辈子的好姐妹。”小婉动容的说道:“即便将来天各一方,姐姐也不许忘了小婉。”
“一定不会。”我对着小婉肯定的回答道,俩人都望着彼此,欣慰的笑了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一躺就是半月,每日里都将养着,我感觉身子确实越来越强健、舒坦了,是以这最后的半个月里,我必须得出门走走了。
小婉已帮着云月青禾她们,将诸事都打点妥当了,只等着月底的婚宴按时完成即可,倒是没让我耗费什么心神。
这日惠风和畅,我带着云月出了李园,打算买些新婚礼品,赠给青禾与田子义,却挑来挑去的都不合适,最后一间铺子也逛完时,我与云月都已累的直喘气儿了。
“算了,不买了,咱们去清风楼喝会儿茶。”我望着不远处的茶楼对云月说道:“恰好走到这儿,就略歇歇吧。”
“啊?姑娘不是说,今日一定要选好送给青禾的礼品吗?”云月疑惑着问我。
“逛了这大半天了也没些合适的。”我一边向茶楼走着,一边玩笑着对云月说道:“我思来想去,还不如直接多送些银钱给她,以后她想怎样花就怎样花,岂不美哉?”
“对呀!”云月紧跟上我的步伐,赞同道:“姑娘真聪慧,毕竟他们以后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
“嗯~”我默许的点点头,带着云月上了二楼。
甫一上楼,我便眼尖的发现角落处,竟坐着白起与一位好似在哪儿见过的官兵,我犹疑的看着他们,正好白起也抬头看见了我,他唇边瞬间扬起了一丝轻笑,对着我招了招手:“过来,媛儿。”
我犹犹豫豫的带着云月走了过去,斟酌着开口说道:“在谈军事吗?我会不会打扰到你们。”
“怎会。”白起闻言对我舒心一笑:“该谈的都已经谈完了。”
“姑娘不必多虑,卑职与大将军已商讨完毕,这就要离去了。”那官兵对着我拱了拱手,又接着对白起说道:“大将军,那卑职便告退了。”
“去吧。”白起点头颔首道。
“这人格外眼熟,忘了在哪儿见过了。”待人走后,我对着白起说道。
“他是阿冉麾下的左庶长。”白起轻抿了口茶:“你以前应当是见过,只不过忘了。”
“魏冉的人?”我不由的奇怪起来:“他这个时候派人来干什么?莫不是怕我违抗他的旨意,找人来押送我的。”
“阿冉在媛儿心中,当真这般不通情达理吗?”白起看着我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几时能与通情达理挂上钩了。”我端了白起倒给我的茶一饮而尽,接着说道:“你与其相信他通情达理,还不如相信我是个仙女儿。”
他听了我的话,笑意更甚了,轻轻的说道:“不是信与不信,在我心中原本如此。”
我满脸问号的皱着眉头看他,于是就听得他不假思索的接着说道:“你本来就是仙女。”
咳、咳咳咳!我被刚喝进嘴里的茶水呛的不停咳嗽起来,翻着白眼看他:“快打住,我不过是玩笑话。”
“我可不是玩笑话,我是认真的。”他兀自轻轻的替我拍着背。
我真是要被他这时不时的表白,弄的无地自容了,忙转移着话题:“那魏冉派他的左庶长来干嘛?”
第51章 成亲
“来传话的,我朝已与燕、楚达成共识,九月出兵,于阿城集结,再向着历下进发,争取在年关之前得胜归来。”白起回答着我的问题。
“原来如此。”了解原因后,我又蒙起了一种被赶鸭子上架的紧张与急促,战场上厮杀搏斗,刀剑无眼的,叫我一个从现代而来,从没见冷兵器时代混战的人,怎能不怕。
“别担心。”白起温柔的双眼凝望着我:“有我在,你只当跟着去散散心了罢了。”
“多谢。”我局促的说着,真是难以心安理得的去享受,他对我的付出与好意,毕竟我什么也给不了他。
“还有一件事。”白起突然有些许不安起来。
“何事?”我狐疑的问着,他向来冷静自持,甚少露出这样的表情来。
“大王,已与楚国的叶阳公主正式定亲了,联姻的队伍会在年后出发,于明年三月至秦,届时,将会举行一场盛大的婚宴。”白起的目光带着探究与心疼的看着我。
“这样啊。”我用力压下了心中,密密麻麻而来的疼痛感,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说道:“其实我早就猜到了,这于家于国,甚至于大王而言,都是好事一桩,祝福他们。”
我捻起一块糕点放在嘴边,咬下一口慢慢吃着,转头看着台上说书的老先生,面不改色的听起了故事。
“你能这样想很好。”白起在我旁边缓缓说道:“不论对大王还是对你,这都是最好的结果了。”
我的眼中渐渐蓄起了水雾,喉头是哽咽般的酸痛,我使劲儿憋回了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吃完糕点后,站起身拍了拍外衫上的褶皱,快速的对白起说道:“出来大半天了,我得回李园去交代青禾一些事情,多谢今日的款待,什么时候我作东,也请白将军到茶楼消费一番。”
“我送你。”白起也跟着站起身。
“不必了,你军中事务繁忙,况且这也没多远,走两步就到了,哪还用得着送。”我边转过身,边回答着他,快步带着云月下楼了。
出了茶楼,酸涩的眼眶里,泪水簌簌而落,我不敢停留,沉默着向李园飞奔而回。
回到了园中,我躲进屋里蒙着被子悲泣起来,云月一路都跟在我的身后,却无措的不知从何安慰。
“姑娘…”她欲言又止的声音从被褥外传来。
“云月,你出去吧,别管我。”我哭的世界一片昏暗,抽噎着答她:“就让我逾越这最后一次,让我再为他痛哭这最后一次吧,从今往后,我与他即便相逢,也只能装作不识了。”
即使早就知道,他或许会与叶阳公主成婚,可当这一天真的变成现实时,我还是剜心般的疼痛,我的阿稷,他终于选择放弃我,迎接新的生活了。
这样也好,这样真的很好,我太舍不得他在思念与孤寂中,独自挣扎了,他若是能由此而得到,全新的幸福与爱情的话,我即便是哭毁了这一双眼,又有何惧呢。
“姑娘,求求您别这样,奴婢真的好担心。”云月也隐忍的哭了起来。
“云月。”我渐渐从崩溃的情绪中平静了一点儿,掀开被子,露出头来对她说道:“别担心,我并非只是难过,更多的,是为阿稷感到高兴,高兴他终于能放下我,去接受一个更好的人了,他的未来,一定会顺畅无虞的。”
“姑娘当真是这样想的吗?”云月红着双眼问我。
我惨然一笑,轻轻的点了点头:“过去便是过去了,再舍不得,也终究要尽数忘却的,我说过,这是我最后一次,为我们的不甘而痛哭了,以后,我与他只能陌路了。”
云月看着我伤痛却坚定的眼神,无可奈何的垂下了头,悄无声息的叹了口气。
时间就这样默默的流淌着,一晃,很快就来到了青禾与田子义大婚的这天。
我同小婉和云月,一早便为青禾装扮了起来,大红的嫁衣与发饰,将她衬托的美丽又喜气,园外的锣鼓声渐行渐近,我们手忙脚乱的将青禾送上轿辇,跟着迎亲的队伍一同去了城北。
到了白起送给他们的小院儿,只见这处宅子虽身处闹市却格外静谧,简朴但又不简陋,因着新婚的装饰,显得分外温馨宜居。
一大群人热热闹闹的,将新婚的夫妇二人迎进了大堂,皆是满眼祝福和欣喜的望着他们。
“子义携新妇,衷心的感谢,今日为我们二人而来的各位宾客们。”田子义说着,牵着青禾对众人鞠了一躬。
“田氏满门,如今只剩下了我和小妹,青禾也早已父母俱亡,我们能有今天这样幸福的日子,都得益于大将军与齐姑娘,故而今日的三叩九拜,请将军与姑娘上座。”田子义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对着我和白起恭请着。
“既无双亲,便跪拜天地好了,我们如何能受得了这样的大礼。”我连忙摆着手拒绝道。
“姑娘,奴婢一定要对您三叩九拜的,没有您,就没有今日的青禾,请您上座。”青禾听见我婉拒,竟急得掀了盖头。
“媛姐姐,你就快坐下吧。”小婉见状推搡着我到上首坐下,又对着青禾比划:“你这丫头,快把盖头盖上,你家姑娘当然要受你的礼。”
“是。”青禾闻言立刻将盖头盖了回去。
“将军,请。”田子义转而请求般的望着白起。
“那便却之不恭了。”白起也只好抬步坐在了我旁边。
下首的田子义与青禾二人,在大家的起哄与喧闹中,虔诚的对着我和白起叩拜了起来,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转了转头,堪堪与白起温热的目光相视而望。
礼成后便是酒宴,所有人都聚在一处吃着、喝着、玩笑着,石渐枫同小婉在一处说起了悄悄话,田子义牵着青禾的手,逐个儿敬起了酒,云月也和冬惠她们一起闹着、乐着,徐姑姑带着丫头们,和田子义军中的好友们分坐几桌,我看着一派欢乐的氛围,既打心眼儿里开心,又被即将到来的离别烦闷着。
“少饮些酒,刚刚才养好了身体。”白起应付完他的一群下属,端着酒盏走过来,挨着我身旁坐了下来。
“这样高兴的日子,少饮怎么能行。”我对着他扬了扬手里的杯盏,抬手就要往嘴边送去。
“不可。”白起急忙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
他掌心的温度附在我的腕间,拉扯中,杯里的酒洒了我们一身。
我们离得太近了,他的脸近在咫尺,眉眼微拧,唇齿翕动,在轻声说着些什么,我置若罔闻,却忽然想起在谷底时,我被矛头蝮咬伤,他为我吸毒时,薄唇传递在腿间柔软、沁凉的触感来。
“啊!我新做的衣裙!”我大声叫着,企图甩开刚才心中一瞬的慌乱。
他从怀中掏出一方手绢儿,为我擦拭着身上的酒渍,低笑着开口:“无妨,待日后我赔给你,想要多少有多少。”
“那倒也不必。”我从他手中接过手绢儿来,一边自己擦着,一边赔笑着说道:“无功不受禄,你的赏银也是拼命换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