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地方在一个隐蔽性极好的饭店。

听说，车队的人是考虑到盛姒的身份，特意挑选的。

餐桌上，基本都是男人。一些人，也带着自己的女伴。

只有盛姒，在其中显得有些特殊。

有人问——

“盛小姐跟野哥是……朋友？”

盛姒看了眼身旁坐姿懒漫，玩着打火机的闻野，笑晏晏道：“在我这儿，是这样。”

言下之意：他怎么想我就不知道了。

闻言，大家将好奇的视线投向闻野。

盛姒抿了口茶，等着男人开口。

她已经做好被“撂面子”的准备了。

不过没事，她这人，向来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闻野竟然没有反驳。

似是一种默认。

盛姒怔了下，望向男人的侧脸。

见状，其他人也都懂了。

依照闻野的性格，要是他不接受，会直接撇清关系。

更不会留什么台阶。

像现在这样不吭声，也算是承认了两人的“朋友”关系。

餐桌上的话题继续。

盛姒虽够不上“社交达人”的称呼，但职业使然，她在各种场合也是放得开的。

大家提问，盛姒都会游刃有余地进行回复。

明艳大方、慵懒妩媚。

女人身上自然而然透出的气质，让在场的男女皆无法移开视线。

除了闻野。

但盛姒同时也注意到，她正对面坐着的男人，看她的眼神，很污秽。

这人，她有点印象。是下午在赛车场上参加比赛的其中一员。

更令人作呕的是，这人身旁带着自己的女伴。

盛姒在心里冷笑一声，面上装出一副压根没注意到他的模样。

还是旁边这个弟弟有趣。

闻野从刚才开始便只盯着自己正前方，目不斜视那种。

也不知他到底在看哪里。

盛姒歪头，饶有兴致地瞅着闻野。

周遭是其他人的聊天声。

只有两人之间，弥漫着沉默。

闻野不是机器人，自然能感知到身旁人的目光。

赤裸的，不加掩饰的。

男人掀起眼皮，看向盛姒。

眼里的情绪很淡。

盛姒问他：“你平常跟人吃饭时候，也不爱说话吗？”

闻野不搭腔。

“你刚才没有否认我们的‘朋友’关系哦。”盛姒故意将语调放软，“弟弟。”

“你想我否认？”闻野没什么情绪地笑了下，旋即忽然贴近女人耳边，“还是你要我跟他们说，盛小姐是想——”

“搞我。”

盛姒不禁笑了笑。

她撩了下自己垂在两颊的头发，然后如法炮制地贴过去，跟闻野道：“你现在还在想这件事啊？”

“看来下午在休息室发生的事，给你留下了足够深刻的印象。”

她特意把“深刻”两个字咬得很重。

“没想到你还挺纯情的。”

闻野：“……”

“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盛姒继续说着，“我不是口嗨。”

闻野唇角拉平。

说完，女人面色愉悦地站起身，离开包厢，去了洗手间。

她背后露出的大半皮肤，白得晃眼。

餐桌上的男人，再怎么说，都处于血气方刚的年纪。

所以即使内心忌惮闻野，但这一瞬，视线还是统一地跟随着盛姒。

然后，看呆了。

闻野啧声暗骂了一句。

－

盛姒从洗手间出来时，遇上了对面男人身边的那个女伴。

女孩看着青涩，年纪不大。

盛姒和她对视了一眼。

而后，她站到洗手池前，准备洗手。

“……姐姐，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脏。”女孩开口便来了这么一句。

水头头感应出水。

盛姒动作顿了下，继续洗手。

之后，她抽出纸，边擦手，边问：“你呢？你觉得自己脏吗？”

女孩愣了愣。

“你也是模特吧？”盛姒打量她的身形，“我能看出来。”

“……是。”女孩点头，“只是个不出名的平面模特。”

“吃不起饭。”

盛姒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情况。

“如果你能承担自己选择的后果，那就没什么。”盛姒道，“如果你自己也接受不了，就没必要继续。”

她能这个女孩眼里的抗拒。

或许是生活所迫，不得已。

“你跟着的那个男的，叫什么？”

“……秦临。”

哦，看来是秦家的某个少爷。

沉默半晌。

“我一直觉得，人始终要靠的是自己。”盛姒淡声道，“我走到现在这个位置，不能排除运气的加持。”

“但更多的，是我自己闯出来的。”

女孩定定望着她。

“当然，我不是要跟你讲什么大道理。我本身也很讨厌讲道理的人。”

“我只是想告诉你——”

盛姒顿了顿，“你这个年纪，还有很多可能。不想做的事，不用勉强，也不必随波逐流。”

说完这几句，盛姒没再多留。

她说得也够多了。

而盛姒走到离包厢门口几步远时，发现闻野竟站在窗边抽烟。

盛姒挑了下眉。

闻野余光瞄见了女人的身影，但他没看过去。

“你还会抽烟啊？弟弟。”她道，“不学好。”

闻野混不吝道：“怎么？有意见？”

“没意见。”盛姒眉眼含笑，“反而觉得更有魅力了。”

“……”

等闻野抽完烟时，饭局也差不多结束了。

众人一同下楼。

盛姒跟着闻野。

在即将上车时候，盛姒倏地挡住了大G驾驶座的车门。

闻野伸出的手就这么僵在了半空。

他微皱眉头，略不快地睇着矮他十厘米的女人。

“你的联系方式，先给我。”盛姒红唇翁动，强势道，“要不然，不让你上车。”

闻野气笑了。

“你能对自己的力气有点清晰的认知吗？”男人语调痞懒，“趁我好好说话，别搞事。”

“搞事？”盛姒煞有其事地点点头，“OK，那我去找其他人好了。”

话落，她让开位置，并且迈开了步子。

闻野微滞。

“去哪？”男人下意识握住她的手腕。

盛姒面色淡然道：“既然你不给我联系方式，我就去要别人的。”

闻野眉头皱得更深了几分。

“我今天的时间差不多都耗在这儿了。”盛姒道，“我总不能无功而返吧？”

“弟弟你不想给我，没事。”她继续道，“其他人应该挺愿意的。”

“反正你们都是开赛车的。我看有几个也长得不错，那个叫秦临的——嘶！”

盛姒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更用力地握住手腕，扯到了另一边的车门处。

她被人强硬地塞进了副驾。

全程，盛姒有点懵。

其他人注意到两人的举动，也悄然投来了好奇地目光。

周子尧跟钟烊眼睛放光，看得津津有味。

闻野略弯腰，贴近女人，注视着她的眼睛。

眸中，似隐隐含着怒气。

“弟弟，你这是干嘛？”盛姒努力抑制住疯狂想要上扬的嘴角，“难道我还不能要别人的联系方式了？你也太霸道了。”

“你放心，我不要你们车队队员的，我去找其他车队。”

“你别这么用力地抓着我，很疼啊。你先放——”

“我给你。”跟前的男人猝不及防开口道。

盛姒一顿。

她睨着男人，眨了下眼，“你说什么？”

闻野脸色沉沉。

须臾，男人咬牙切齿，如同从牙缝里往外蹦字般，再次重复道：“我、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