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路向叶纯投去一个抱歉的眼神，然后收拾了东西离开教室。

她并没有先回家，而是去了顾瑾的车里等他。

下午还有一场考试，她拿出带的书，再复习一遍。

顾瑾什么时候过来的，她一点也不知道。

“冷不冷？”顾瑾坐上车问玉路，他的指关节冻的有些泛红。

玉路伸手握住顾瑾的手，替他暖着，“我不冷，你怎么也不带个手套？”

“带手套不方便。”他抽回自己的事，怕凉着玉路，“想吃什么？”他问。

“随便吃些吧。”

“好。”

大学周围总是有很多车辆，此刻正是放学时间，学生们三三两两的走出校门，打了车出去玩或者是吃饭。

玉路从她们的神情和口型中能看出她们对这次考试的不满。

车子缓缓前进，驶出了校门口最拥挤的路段之后，很快就到家了。

地面上洒了融雪剂，雪水被太阳晒干之后留下斑驳的白色痕迹。

远远看去，屋檐上，树枝上还压着厚厚的一层雪，花园之中，一个雪人在苟延残喘，它的身子早已经融化了，只剩下插着两根树枝的脑袋歪歪斜斜地躺在那滩雪水中。

“还是小时候有意思。”玉路叹了一句。

人呢，真的是越长大越没趣了。

以前，她是最喜欢冬天的，尤其是雪天，她喜欢皑皑白雪覆盖大地，天地间苍茫一片，万物皆被笼罩在银白色之下，那种纯净透彻的画面。

那时候的雪好多天才能完全融化，聚集三两个小伙伴，堆雪人，打雪仗，能在花园里玩上一整天。如今，只不过半天时间，路面上的积雪已全部融化了，也很少再有人欢快地在这寒冷的天里堆起一个又一个雪人了。

她们长大了。

从稚嫩的小孩变成惧怕寒冷的大人了。

顾瑾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把她圈在怀里，“又感慨人生呢？”

“是啊。”玉路点头，颇有些惆怅，“长大了就爱胡思乱想。”

“在我这里，你永远是小孩，不需要长大。”顾瑾低头在玉路额头落下一吻，而后捧起她的脸颊，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玉路同学，你现在不用考虑大人的事，等你什么时候不想做小朋友了，再考虑大人的事情。”

他说的颇为正经，玉路莞尔一笑，抱着他的腰，仰头看他，“那我想一直做顾老师的小朋友怎么办？”

“你一直都是我的小朋友。”顾瑾眉眼染上笑意，“即使以后有了孩子，你依旧是我的小朋友。”

“讨厌。”玉路伸手掐他的腰，“快去做饭了。”

“好。”顾瑾刮了刮她的鼻头，“小朋友好好看书，饭菜马上就好。”

玉路应了一声，窝在沙发上继续看书。

饭菜的香味从厨房传了出来，勾动她胃里的馋虫，她扔下书，穿上拖鞋向厨房走去。

“做什么好吃的了？”她侧着脑袋看锅里的菜。

“炖了鸡。”顾瑾打开锅盖，夹起一小块肉，吹凉了放进她的嘴里，“尝尝入味了吗？”

玉路咀嚼了一会，认真评价，“味道不错，再烂糊一点就更好吃了。”

“好，那就多煮一会。”顾瑾扣上锅盖，转身抱住玉路，“复习的怎么样？”

“差不多吧。”玉路也环着顾瑾的腰，“要不你出个题考考我？”

“好。”顾瑾快速说了一段英文短句，然后给出了一个题目。

玉路几乎立刻说出了答案，因为他说的题是书上的原题。

“复习的不错。”顾瑾刮了刮她的鼻子，“看来玉同学这次又能拿第一了。”

“嘿嘿。”玉路嘿嘿笑着，一脸得意。

……

考试周很快就结束了，寒假也开始了。

玉路和顾瑾早已同郭教授约好，去美国考察历史文化，所以，寒假开始的第一天，两人直奔机场，飞向美国。

此刻，美国纽约，一个非常古朴庄严的小镇上。

郭教授搬了张躺椅，在门口沐浴着这冬日的暖阳，他的身边坐了几个白发碧眼的外国老太太还有几个东方人。

她们在滔滔不绝说着什么，而郭教授只是眯着眼睛听着，时不时地再附和几句。

“莱茵，又来找你师父？”

“汪奶奶，晒太阳呢？李奶奶，张阿姨……”迎面走到一个年轻的男孩，二十出头的年纪，身穿白色的羽绒服，灰色围巾包裹着半张脸，银灰色的头发随风飞舞，他向着围坐一圈的人一一打过招呼，然后向躺在躺椅上的郭教授走过去。

“师父，我给你发消息你怎么不回我？”莱茵说着一口流利的中文，宝蓝色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幽怨。

“你来了。”郭教授睁开眼，打了个哈欠，他并不回莱茵的那个问题，而是道，“晚上八点，帮我去机场接两个人。”

“接谁？”莱茵拿了凳子在郭教授身边坐下，问道。

“两个学生。”

“中国的学生？”

“废话。”

莱茵：……

“师父，我昨晚给你发的那个课题，帮我再看看呗。”莱茵拉住郭教授的胳膊，晃了晃，颇有些撒娇的意味。

“还是我之前说的那个问题，你研究的那些只是表面现象，你若是想拿奖，就必须往深处挖掘，得让那些老学究看到你的论文有价值才行。”郭教授撤回手，放在脑后，躺椅在身下轻轻晃动着，连带着他的身子也轻轻晃动。

“师父，多提点提点呗。”

“就拿你论文其中一点来举个例子吧。”郭教授闭上眼睛，继续道，“文学流派涉及哪些类，每个流派有哪些代表人物哪些代表作品，它们是什么年代在什么背景下产出的，又宣传了什么样的思想，又对现代社会有什么影响，你又从中又领悟到了什么……”

郭教授滔滔不绝地说着，莱茵瞬间觉得大脑一片清明，果真，当初他死缠烂打认郭教授做师父的选择是正确的。

两个月前。

郭教授去国家图书馆查阅资料，正好碰上一群学生因为一个问题争执不休。

当时，他只是觉得这几个学生太吵了，虽然这个角落里没几个人，但是还是打扰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