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房间的隔音真的差…还好我睡眠质量一直都可以。”

司库莲斯的隔壁，就是元素法师——寒烟冰，这家伙的确是卷，还在为自己的法杖充能，演化着新的术式。

看着手中一颗蓝色的小珠子，他一脸落寞地站在旧木桌边…

“水元素凝聚状态极限就到这里了吗？还是不行…只有量变，没法产生质变。”

两个小时后，敲门声响了起来。

“晴雪，这么晚还不休息吗？”

“亲，你这不也没睡嘛？”

“平时这个时间，你早就休息了。”

“没什么，心情不太好。”

“唔…有人惹你不开心了？”

“啊…来来往往的那么多人，有个别奇葩也正常，何况这片大陆上奇葩本来就多一些，比如你。”

“我不懂怎么哄人开心，你觉得我做什么心情变好，提出来就是了。”

“那你把这个喝掉。”

寒烟冰没有一丝犹豫，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的茶杯，一饮而尽。

“啊…你真的不怕烫吗？也不怀疑里面有什么？”

“不怕，毕竟是你给的，我还欠着你一个星期的住宿费呢。”

寒晴雪没再多说什么了，静静地坐在他身后的旧木床上，看着他忙手中的工作。

时间就这样静静地流逝着…又是两个小时，寒烟冰转过身，看到那个女人安详的睡脸，“可惜我不懂空间系魔法。”

只得给她盖上被子，然后悄悄退出房间，漂浮着穿过走廊，顺便瞥了一眼司库莲斯的房间。

“房间里都设了隐私保护，这么多道咒术，挥手就能布下…唉…算了。”

他走到下面的杂物间，推开门，小心地挂上锁，然后，褪去漂浮魔法。

再之后嘛，脱下长袍，从长袍底下那个三十多厘米的木凳子上跳下来，“再多的伪装，也不能改变人的本质…”

靠着瘦小的身形，在杂物间里随便找了个破折叠桌，就睡了下去…

寒烟冰在组织度过的岁月已有千载，久到原本分配给他的住宅都拆迁好几回了，包括他搬到这间旅馆的原因——今年是他最新买的法师塔第七次翻修。

“看看我抓到了什么？一个流浪的魔法师！”

有两个场面，在他的梦里，千载如一。一个是白夜月拍他肩膀时的贱笑。

“喂！你做什么？吓到我了！”

“别那么胆小嘛！流浪的魔法师一般不是很强大的独狼吗？”

“可我，只会最基础的元素魔法…导师早就放弃我了，至今，我都只是一个普通的魔法学徒啊！”

“我不信，除非你展示给我看。”

“我不明白，你一个懂得空间魔法的伟大法师，怎么会对我感兴趣？”

“好吧，小火球术。”

白夜月盯着他手中的法阵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你的火球呢？”

“你抬头往上看。”

于是，白夜月被一个足以炸沉大陆板块的，如太阳陨落一般的火球震撼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你幽默吗？我最讨厌这种扮猪吃老虎的类型了。”

寒烟冰拿出一颗红色的灵珠，“这个术式我学了好久，不断地重复，好多年过去，寻找地脉，提炼地火，我才收集到这些火元素…你们称呼他为太阳坠落也好，他只是一个最基础的火球术，我也许是一个不错的炼金工人，但魔法师的履历上只有学徒啊…”

“你最擅长的应该是冰系，没错吧？你的魔法攻击力很强大，但太单调了。”

“元素转换，我到现在也没法熟练地使用，每种魔法，只能靠我提炼的灵珠…”

“你这个量级的元素转换，输出功率太大了，做不到正常，这个是我们公司新开发的产品，你拿去试试，好用就留下吧。”

寒烟冰接过白夜月递过来的长矛样冰蓝色魔杖，然后把冰与火两颗灵珠嵌入…

随后，魔杖尖端落下一片晶莹的小雪花，落在地面上的一刻，他的世界也就进入了小冰河时期…甚至顺便把全世界的暹罗猫都给冻成了黑色。

把玩了半天，他才依依不舍地放下，“虽然提高不了元素转换效率，但增强了我对元素的掌控力，还能缓慢吸取周围元素自我修复…尊贵的大魔导师，这礼物太贵重了。”

“哎呀！七天无理由退换，你就先拿去用吧～我知道，你心里有放不下的事情。”

……

第二个场面就要从他成为魔法师学徒的那时说起了…

有人说，魔法是为没有才能的人准备的，有天赋的人啊——有钱的可以刷科技点，没钱的自我变异，有灵根的修仙去不好吗？

正如他在家乡读的魔法师学校，全称叫寒霜岭魔法师职业技术学院。

基础的魔法理论和初级魔法，他们的导师一共也就教了那么多，要是会的再多，他还来什么乡镇学校当导师啊？

临毕业时，拿了学徒证，还是全校前几名的好成绩，虽说导师很平庸，但作为他很看好的一个努力的孩子。

寒烟冰被他的导师推荐到了王都继续深造…导师二号，可就不是这个画风了…

“我知道你练了千百次，但你的同学能一次就学会。他们的嵌套术式，高阶魔法，随便就能做出来，你呢？看你施法，我真恨不得把你的法杖掰断！”

他的导师把寒烟冰的魔法师帽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踩了几脚，便把这个学生所有的努力都否定了…

“结果才有价值，没有结果的过程，更像是逃避现实的借口。”

就算，他每个晚上把所有的法阵记在心里，描摹千万遍，就算，他模仿导师的语调，尽力完美地复刻每一个咒语…就算，每一次理论考试都是满分。

他还记得那个经常找他问题的姑娘，是某个着名炼金术士的孩子，她也尽可能地教会他每个复杂的魔法…

虽然每次参加学院聚会的邀约都以他很忙为理由拒绝掉，但毕业前，他还是鼓起勇气问那个姑娘，他们能不能在一起…

结果，有相同经历的大伙大概不难想象，不可能的…他受尽了同学们的羞辱。

尽管平时他可以无视，好像生活在水渠中的贝类，只要坚硬的外壳打开一条缝，污水就会不受控地倒灌进去。

“那个小矮子，我就说他脑子有问题吧？现在已经痴呆了，认不清自己是什么东西了啊！”

“是啊，才华，样貌，财富，你总得有一样吧？小地方出来，扣一半分，矮，扣到零分，父母还是打工人？这完全负分啊！要是毕业都过不去…把自己开除人籍算了。”

“什么？你居然把这个下等生物当成人看了？你不要逗我们笑！”

“等着，早晚有一天…”

“啊？不需要早晚，因为现在，我们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可以让你消失。”

……

没有然后了，他最后也没拿到魔法师证书。正如大多数学生时代的喜欢不会有结果，正如大多数专科生不会想着走读研读博的赛道，正如大多数小镇做题家初次和大城市的高材生站在一起时感受到的震撼和无力感…

“白神，算了吧…我想做的事，早就过了那个年纪了…”

“嗯？这么俗套的剧情里，你不给我来一段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抢婚什么的名场面？”

“我过了会做梦的时候了…”

“可是，神亲手把你的梦交给你了啊？就这样，递到了你手里，甚至现在还在和你聊天哎！”

“但这种靠施舍得来的力量，没有意义，他不能满足我的空虚…”

“喂！你小子，这魔杖只是转换器，能源便是你努力的结果！它只属于你，听懂了吗？！我把它做成了长枪的样式，就是希望——你能走出一条传统法师以外的路。

锻炼锻炼去，做个战斗法师，魔法造诣上也许你只懂搬砖，但只会搬砖，未必不是一个优秀的人，少跟自己过不去。”

“那你能教给我让人长高的魔法吗？”

“不能，但我建议你可以在长袍下面垫一个凳子试试，漂浮用好应该不会露馅。”

……

大陆上，自此多了一个每天如时钟般自律的魔法师…后来，倚忘川抽空帮忙在法杖上添加了一个诅咒：

“在你做出让自己真正满意的成就之前，你的生活不会有色彩，连你的时间也不会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