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柠坐在床前，静静凝视着床上躺着的宁茜。

苍白，脆弱，了无生气。

她又红了眼，轻轻握住搭在棉被上那双温暖而又充满着老茧的手，猛的发觉，宁茜女士真的瘦了很多。

她的妈妈，一直都是一棵大树，在前面为她遮风挡雨，保驾护航。

印象里，宁茜女士从来没有这么虚弱过的时候。

她甚至都不敢想，这两年她一个人是怎么撑过来的……

白清柠无声地掉着眼泪，又想起之前打视频的时候，她明明都发现了宁茜的神色不对。

可她没有上心，也没在意。

都怪她，是她没有保护好妈妈。

路之栩拿了条热毛巾走进来，放轻声音道：“小清柠，阿姨知道你哭的这么难过，肯定会心疼的。”

他蹲在她身前，温柔的替她擦去眼泪，“闭眼。”

白清柠眼泪根本止不住，他轻叹一声，“闭上眼睛，给我十分钟好吗？”

“我自己来。”白清柠从他手中接过毛巾，放在手里没动。

路之栩微抿了抿唇，“明天眼睛肿了，阿姨看到会说你的。”

白清柠眼尾耷拉下来，酸涩直冲鼻尖跟眼眶，“她才没资格说我呢，她瞒我这么久，都不让我知道。”

路之栩嗓音沉沉，“阿姨不是故意的，你别生她的气。”

白清柠没接话。

就在路之栩以为她还在哭时，她闷声闷气地嗓音缓缓响起，“我知道，我只是生我自己的气。”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忽而手机亮了亮，他看过去——

屏幕闪烁着江朔的名字。

“你男朋友。”他苦笑，哑声提醒，“他打电话来了。”

白清柠忽地低头，擦了擦脸上的泪，“我去接下他。”

“好。”路之栩温声道：“我在这守着，不用担心。”

白清柠看他一眼，满目感激，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哪怕是一点点的依赖。

路之栩心脏隐隐作痛，强忍着胸腔那股酸涩情绪蔓延，侧身让出位置。

白清柠出了病房。

她来到电梯门前，“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江朔从里面走出来，一把将她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眼里是失而复得的喜悦，又带着惊魂未定的后怕。

他抱着她的手都在发颤。

白清柠耳边全是他剧烈的心跳声，她仰起脸，望向他泛着冷意的下颌。

“江朔……”

“宝宝，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没回你的消息，才会让你跑出来找我，都是我不好。”

“是我没保护好你……”

“对不起，对不起……”

他开口的话极尽沙哑，颤音缠绕其中，一遍又一遍的对不起，听的白清柠本能的摇了摇头。

“不是的，你没对不起我。”她喃喃低语，眼泪像是决堤的海，哽咽着开口，“是我妈妈出了事，我一时着急，没来得及跟你说。”

江朔哑声开口，带着无尽的悔意，“是我没能照顾好你。”

他珍宝似的捧起她的脸，指腹拭去她脸上的泪珠，像看不够一样，目光一遍遍描摹着她的脸，眼底眷恋深深，映照着她的倒影。

他缓缓又道：“阿姨怎么样？”

“妈妈，妈妈她……”

白清柠泪眼朦胧地看着眼前的江朔，一双手死死拽着他的衣裳，那刚被调整好的情绪好像再次濒临崩溃。

在江朔面前，她所有的委屈跟害怕再也无法压抑，彻底的失控。

她哭成了个泪人。

她哭的江朔的心都要碎了。

心脏仿佛被狠狠攥住撕扯一般，传来猛烈的钝痛感，他急急出声，“我在我在，别怕。”

他将她抱的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