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会出现在废料池里？”

“这点才最有意思，”白燕婷坐了起来，看着写字台上的周赛男，“她是怎么死的，又为什么出现在废料池里，才是精彩之处。”

“要继续查下去？”

白燕婷却又躺回了椅子里，慵懒道：“我们的任务是找人。无论是什么形态，反正我们找到了。至于查案，不在咱们的任务里。”

“可你不是很感兴趣吗？”

“感兴趣和工作是两码事，有时候做的太多，未必是什么好事。”

周赛男不能理解。

和白燕婷不同，她是正规军出身，责任感和荣誉感都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发现了什么疑点也是本能的去深挖探索追寻。

白燕婷是雇佣军出身，保命和利益是第一位的，虽然回国之后已经改了利益至上的原则，但是很少多管闲事，除非这件事惹她不高兴了，那就另当别论。

“报告老金吧，让他拿主意。”

“好。”

孙苗苗在耳机里说道：“不用汇报了，他晚上就到。”

“我看到他的定位在飞速移动，肯定是在飞机上。”

“那晚点你也来田园酒店吧，给老金接风，正好汇报工作。”

“那我能…”

“特批你可以多喝一瓶水。”

“你们是狗！”

田园酒店的经理虽然为人窝囊了些，但是品味还不错，留在办公室的咖啡和红酒都是她喜欢的。

……

自打白燕婷提供了线索之后，刑侦支队就忙了起来，毕竟有这些情况掌握，再去问话就方便的多。

队里一半人都出外勤走访，剩下李一洲坐在办公室头痛。

“监控没有，目击证人也没有，现场痕迹也没有，”他冥思苦想，自言自语道：“专业人士干的。痕迹清除的很彻底，他们受了那么严重的伤，肯定大声呼救过，但是邻居都没有听到。”

住在那种老旧小区的多是一些老年人，原本就耳背，而且当晚可能也有放水的声音盖过去了，或者当时施暴的时候是堵着嘴的…

李一洲正在冥思苦想，就听到外面一阵喧哗声。

“小熊！外面怎么回事？”

熊飞立刻跑了过来，“李队，是一些群众！聚在一楼大厅，又拉横幅，又坐在地上吵闹。说那三个人死了是罪有应得，凶手是替天行道，让咱们不要多管闲事…”

李一洲头都大了，快步奔向局长办公室：“刘局，楼下……”

没等说完，刘局摆摆手：“我听到了，咱们下去看看。”

“你们正事不干，管不了那些臭流氓，有人去管了，保护老百姓了，你们反倒要去抓人家？”

“就是！人家这是为民除害！”

“当年抓错了人，黑不提白不提！现在有人惩恶扬善了你们又跑出来抓！”

“你们是不是没别的事干了？我们村附近有化工厂非法排放你们怎么不管！”

“就是！大半夜机器轰隆隆的扰民怎么不管？”

“臭流氓毁了多少个家庭你们抓去几年就放出来了！放出来了又害人！你们怎么不管！”

群众们十分激动，根本不给警察说话的机会。

刘局沉稳的声音从一众吵闹声里传了出来：“各位父老乡亲们，请听我说一句！目前无法判断这三人的死亡到底是因为什么！也不能排除是有流窜作案的凶犯！我们抓捕他也是怕他继续犯案。”

“就像各位说的，如果他真的是替天行道，那你们起码还安全。但万一他并不是你们口中的正义之士呢？”

“如果他真的是个穷凶极恶的歹徒，我们也不能放他流窜在外，要是伤到了无辜的人，那怎么办？所以我们…”

没等他说完，群众们突然一哄而上，将维持秩序的警察们挤的东倒西歪。

“刘局，你先回去吧，这太乱了。”

李一洲护着他从人群中撤离。

慌乱之中，不知道是谁一把薅住了刘局的头发，刘局立刻‘哎呦’一声。

场面太过混乱，李一洲看不清具体情况，只看到一堆挥舞的手臂，以为他是被谁推搡到或者崴了脚，连忙架住他的胳膊使劲将人往楼梯上带。

那边不知道抓住的是刘局的头皮，这边不知道刘局被薅住了头发。

两边各自一用力，刘局的头顶顿时秃了一块。

一阵穿堂风吹过，凉飕飕的寒意带着些许头痛袭来，刘局颤抖着抬起手去摸头顶。

“……”

“……”

呼啦一下，群众们迅速奔出了公安局。

空中，一簇带着毛囊的头发慢悠悠的飘落在地。

李一洲看着他头顶上那块缺损的圆形头皮，惊呆了。

刘局哆嗦着嘴唇，眼含热泪：“老子…刚植的头发…”

所有人都噤若寒蝉的看着他。

李一洲看着地上那簇头发，纠结着到底是捡还是不捡。

没等他纠结出结果，保洁阿姨路过，一苕帚把头发扫走了。

众人：……

刘局还沉浸在痛失爱发的悲伤中，久久不能言语。

“小熊…”李一洲艰难道，“去给局长拿个帽子…”

带上帽子的刘局似乎找回了自己，愤怒的拍桌，看架势恨不得把桌子拍碎！

“岂有此理！门口值班的人是干嘛吃的！闹事的看不出来？还往里面放？！”

李一洲局促的站在局长办公室，第一次有了气短的感觉。不敢坐下，只能卑躬屈膝道：“刘局消消气，一会儿我说他们去。”

“李一洲！这个案件现在什么情况你也看到了！拿出点效率来！”

“是！”

失去了头发的刘局堪比丧失理智的斗牛犬，发疯一般吼道：“去把宣传科科长给我喊来！！！”

“是！”

听到刘局喊他，于科长愁眉苦脸的问李一洲：“李队，刘局心情怎么样？”

“…非常不好。他…反正你别招惹他…他现在杀伤力很强。”

于科长怀着忐忑的心情走向局长办公室。

刚走到刑侦区办公室附近，就听说刚才居然有群众来闹事！更可怕的是来闹事的群众居然袭击了刘局！

冷汗瞬间湿透了他的纯棉背心。

于科长顿时觉得自己的职业生涯要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