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自己生存有望，众人连忙给赵显磕了好几个头，准备站起身重新跟着队伍前行。

这时，人群中一个妇人指着蔡袅袅道：“你……你不是女菩萨吗？”

女菩萨？

现场所有人都愣住了，疑惑地看着那妇人。

妇人焦急又语无伦次道：“女菩萨真的是你，俺在秦州城外见过你嘞！你还送给俺包子吃嘞！”

蔡袅袅有片刻的茫然，经她一提醒，顿时明白了过来：“你在秦州城外的安置点见到我了？既是秦州的灾民，你又如何会在这里？”

那妇人听她承认，激动地搓了搓手，透着几分不好意思：“俺家被大水冲垮了，庄家也毁了，听说这拜龙教会给房给田，俺就……俺就来了。”

蔡袅袅见还有很多人在瞧着她，深觉自己责任重大，于是她清了清嗓子，用教训的语气对他们说：“这下你们可知道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了吧？行了，记住这次教训就好，以后勤勤恳恳的，日子不会坏的。”

那妇人听到这话，仿佛真的听到仙音一般，高高兴兴地站起身，目光落在蔡袅袅与赵显相牵的手上，眼底喜悦的光芒就更亮了。

那妇人走进队伍中后，立刻就有八卦者上来询问情况。

远远地，赵显和蔡袅袅听那妇人用大嗓门道：“哎哟，那可真是个神仙似的人！居然是三皇子妃啊……当时她亲手递给俺两个热包子，还是肉馅的，别提多香了……要早知道女菩萨是三皇子妃，俺定然把那包子给供起来！三皇子和三皇子妃真是绝配，都是大好人呐……”

那声音越来越远，赵显和蔡袅袅好笑地对视一眼，准备骑马跟上去，而还跪在原地的吴文才避无可避地落入了他们眼中。

吴文才的下人们受了惊吓，哭天抢地地守在他身边，一同跪着。

吴文才眨巴着两眼仰视牵手的二人，心里又憋屈又委屈，同时还有点失落，感觉一下子失去了两个朋友！

唉，阶级差距永远是感情的绊脚石！

不仅限于爱情，还包括友情！

“还傻跪着做什么，回神了！”蔡袅袅抬手在他眼前挥一挥。

吴文才瞥了她一眼，又去看赵显，意思不言自明。

赵显哼了哼：“怎么，还想让我请你起来？”

听他没有再自称“本宫”，吴文才心里松了一口气。

被下人扶着起来的时候，又听蔡袅袅说：“本来呢，这事早就想对你说的，只是一直有变故，而且这说与不说也没什么差别，是不是？”

吴文才表面笑得矜持，内心冷笑连连。

呵呵，没差别，去你丫的没差别！

反正现在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老子是敢怒不敢言！

瞧着他一脸的憋屈样儿，赵显和蔡袅袅同时扬起了恶趣味得逞的笑意。

壶口县，是距离黄河壶口瀑布最近的县城。

县令王赟早早做好了准备，在城门口恭候。

赵显与蔡袅袅同乘一骑走在最前面，身边是畏畏缩缩的吴文才，蔡鼠等侍卫守在两侧，秦州军押着拜龙教大队人马跟在后面。

到了壶口县城，赵显就命王赟去审问金大龙等人。

壶口县牢房有限，所以只将金大龙等人收押了，剩下的教众们暂时在城外安置，等案子审清之后，再交由秦州太守统一安排。

毕竟是上万子民，壶口县还没有那么大容量。

两万秦州军，赵显下令分出一半，一对一地给教众们录口供；再分出两千人搭建临时安置点；再分出两千人去调度粮草保证安置人口的温饱；再分出四千人看守此处，以免有心怀不轨之人钻空子；最后两千人则被派出去搜索失踪的一百二十一人。

无论如何，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事实证明，赵显的担忧不无道理。

三天时间，在金大龙等人全部招供之后，整个秦州城乃至周边州府，又兴起了一大波流言——

黄河发大水乃龙王发怒，拜龙教祭祀龙王竟遭朝廷阻挠，教主等人全部被捕，龙王这次更加生气了，更大的黄河水患即将到来。

这个流言一经传出，可想而知，必然人心惶惶。

上次的流言被蔡袅袅用撒银子的方式压了下去，这次再要故技重施，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况且，这招说白了就是饮鸩止渴，流言随时都可以传，但他们不能一直撒银子。

好在经由金大龙的口，他们确认了此事幕后另有主使之人，对方显然把金大龙当了枪使。

据金大龙供述，他本来戏唱得好好的，突然来了个人，用大笔银子收买他，让他创办拜龙教，收买教众，拐卖童男童女。本来金大龙就是个胆小的，并不敢真的犯下杀人大罪，最多就是贪财，而对方也的确向他保证了，并不真的是要害人，到了关键时候会出来阻止。

金大龙说他当时也很疑惑这伙人究竟想做什么，可对方不肯说，他又被银子晃花了眼，就答应了下来。

于是就有了六月初三那幕。

他在牢房里哭得稀里哗啦，言道自己被骗了，那伙人亲口保证他不会有性命危险，早知道会被朝廷抓捕，就是给再多银子他都不会答应的。

说来说去，金大龙也没说出收买他的究竟是何人，连对方的联系方式都没有，十分没用。

至于李辉杨波等人，自然也是被银子收买的，知道的还不如金大龙多。

还有那几个趁乱火上浇油被打晕的，统统是拿了银子办事，多余的一概不知。

他们口径一致，又经过了一番严刑拷问，都没有说出更多讯息，也久由不得赵显不信了。

也就是说，费了这么大功夫，仅仅抓了几个被当枪使的傻子，幕后主谋一点影子都没露。

真是憋气！

最终，金大龙等人涉嫌诈骗拐卖等罪，依次被判刑十到十五年。

余下的教众们不曾犯罪，只是被蒙骗，直接交给秦州太守安顿了。

最后就是流言一事，永康帝收到消息后，给赵显的回复就几个字：“自己留下的祸端自己解决。”

赵显：“……”这可真是亲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