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那里，像是秋夜中的一团火，照亮了左近，引来了许多想要等她彻底喝醉的男人。

“嘿，毛晓寒，这里、这里......”

乐正绫也看见了他，脸上笑开了一朵花.手臂攥着一瓶酒举到了空中，冲着他摆来摆去。

好白菜当前，谁第一个想上去拱一下，谁就是众人眼中的猪。

散坐在四周的男人们，好些从乐正绫刚坐下喝闷酒那会儿,就开始了耐心的等待.

眼看着就要瓜熟蒂落，没想到要吃西瓜不吐籽儿的二师兄这个节骨眼儿上却来了。

“借过借过!”一身黑衣的毛晓寒嘴里吆喝着从桌与桌之间挤过。

颇有些主儿心里气不过，心想我们凭什么借给你，借完了你还吗?

有几个明里暗里打算扛他一膀子，等到粗胳膊大腿的递到毛晓寒身上，却发现这个看上去喧喧腾腾的家伙一身都是力气，手和脚被撞回来的时候疼的呲牙咧嘴。

等到毛晓寒走近，发现乐正绫今晚喝得真不少。

她脚下的酒瓶子不仅多，而且五花八门。

像这种博览会似的喝法，再有多大的酒量也得放倒，难怪周围的男人起了把她捡回去的心思。

“坐这边！”乐正绫见毛晓寒想坐到她的对面，有些不高兴的拍了拍身边的位子。

“好歹比翼齐飞过，弄那么生分别干嘛？”

毛晓寒哈哈一笑，人往桌子对面绕去。

等过去一看眼就有失神。乐正绫的一条右腿儿就这么光溜溜的敲在旁边的椅子上，红风衣的下摆都快扯到大腿根儿了。

那腿，怎么看怎么白，怎么看怎么长。

毛晓寒瞬间想起了大葱，却觉得不足以形容其曲线。

又一转念想起了莲藕，又觉得不足以形容其直。

新出土的细笋或可比拟，但是谁又见过这么白的笋。

想来想去，竟是找不到一样东西能形容这条腿，一时间愣在那里。

“坐啊！”乐正绫用脚后跟磕了磕椅子，瞪大眼睛愤愤的喊道——

“难不成还要我站起来扶你落座？没见我喝多了吗？”

“那您能把腿挪一下吗？我看着眼晕。”毛晓寒苦笑。

乐正绫不情不愿的把腿抬了起来，可等毛晓寒刚一落座，她又把腿放了上去，正压在毛晓寒的大腿上。

“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呀？”乐正绫的脑袋在脖子上面晃来晃去的，眼神中都带着酒气。

舌头也大了，说起话来不像平时那么清脆，却添了一点点含含混混的感觉。听上去有一点像在犯傻，又有一点像在发嗲。

“刚去行了个侠。”毛晓寒洒洒然扬眉一笑，带的脸上肥肉好一通乱颤。

“这会儿胸中的怒气空了，连带着胃也空了，所以过来填吧点。呃，我说女侠，您这腿……”

“别看，别看就不会晕了！”乐正绫笑嘻嘻的晃着脑袋，细长的脖颈似乎撑不住自己的头。

——“你不先喝点?没想到夷陵这个抵港也有佳酿啊。甘露醇冽的就像英雄血一样，跟大侠是绝配。”

“那就先喝点！”

毛晓寒点头，伸手在桌上挑了一瓶。继而小声道——“您的腿……”

“不许看！！！”乐正绫愤怒的拿着瓶子在桌子上敲打着，把毛晓寒吓得噤若寒蝉。

见他缩头缩脑的样子，乐正绫莞尔一笑，替他拿了一个杯子。

素手高悬，酒水摇摇晃晃的注入其中，跟杯壁碰撞出欢快的声音，杯中的颜色竟与波罗的海最好的血琥珀相类。

毛晓寒嘘了一口气，肃容道——“这么好的佳酿，需要细品！！！”。

他举起杯轻轻晃动，看着一团暗红色在杯中盘旋，在灯光下闪耀着宝石般的光泽，不禁微微点头。

心想饮不完的杯中酒、砍不尽的恶人头，如此一杯也算对得起自己了。

等到把杯子端到鼻子下面，一阵浓而不腻的香气扑鼻而来，与秋风秋夜相得益彰，刹那经鼻窍过咽喉直入肺腑，胸腹间清凉一片。

毛晓寒精神一振，先是小口啜饮，后是举杯畅饮，饮罢重重的打了一个嗝，大声赞道——

“还是冰镇可乐好喝”

乐正绫抚掌而笑，身体在椅子上前摇后摆，大声称赞道——“果然是妥妥的大侠范儿”

毛晓寒抖了抖身上的黑衣，神色傲然——

\"三杯拔剑起，十步杀一人。轻千金而重一诺，济贫弱而抑强梁，这就是我追求的生活。眼下我觉得自己正渐入佳境。你看我这身儿夜行衣，订做的，怎么样？合身吧？”

“挺修身儿的，不过你以后坐下的时候最好慢点儿！”乐正绫小声叮嘱他——

“刚才肚皮上有颗扣子绷飞了”

“不妨，只当自己又多了一样防身的暗器。”

“但是你的肚腩露了出来，我都能看见你深邃的肚脐。”

“不要总是攻击我的身材，胖子也有当大侠的权利。”毛晓寒愤愤的。

“哪有啊，胖大侠挺受欢迎的！”乐正绫用手撑着自己的脸，眼睛忽闪忽闪的——

“说真的，你来了我就放心了。我现在很危险，你看，周围有那么多的坏人！”

“哪儿呢？坏人呢？”毛大侠闻言大惊，一双水泡眼环顾四周——

“我这就去保护他们，免得他们不明不白的掉进江里淹死。”

乐正绫咯咯的笑了起来“还记仇呐！不是也没淹死么，再说我还教了你一手千斤坠，至少以后不会那么容易被人扔上天。”

“说的倒也是呢！”毛晓寒点点头陷入了沉思，转眼又怒了——“万一我要是淹死了呢？”

“小气啊你，大侠哪有那么容易死呢？”

乐正绫鄙夷的戳着他的脑门，满是红晕的脸上的忽喜忽嗔。

“就算淹不死，从那么高掉下来的滋味也绝对不好啊，更何况还要被人从江里赤条条的捞起来！”

“嗯，你身穿渔网装的样子其实挺动人的！”乐正绫放声大笑起来。

“原来你一直在边儿上看着呐。”

想到自己的糗态被她看了个精光，毛晓寒这一下可真是怒从心头起。

他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谁料却拍到了乐正绫的腿上，触手之处滑腻紧致无比。

于是毛大侠愈发的怒了，心说这般妖女，我定要再拍一下才能消心头之恨。

“别拍了、别拍了，我怕痒！”乐正绫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腿在毛晓寒身上乱蹬。

“没门儿，我长这么就没丢过这么大的人！”毛晓寒两只手抓住她的的小腿，梗着脖子喊道——

“老实交代，你身上的痒痒肉都长到哪儿了？。”

乐正绫的腿不再挣扎，人却笑着笑着哭了起来。

“你这也算丢人么？”她狠狠一拳砸在毛晓寒肩膀上，力气好大。

“你知道什么叫丢人吗？你莫名其妙的给别人当过小三吗？你跟大房当街撕逼被当众扒光过吗？你的裸照微信转发过一千多万次吗。”

乐正绫说着说着便放声大哭起来，哭声把半夜飞过的乌鸦都吓得闭了嘴。半晌后才声音减低，趴在桌子上好一阵抽泣。

这一刻，毛晓寒心中似有江河翻滚，平生第一次对追求眼前这个女孩的计划产生了怀疑。

“她看上去很有故事的样子啊！”毛晓寒颇为自卑的嘀咕着——

“老子包皮还没割呢，追她到底行不行啊？”

“他是个混蛋！”乐正绫咬牙切齿的骂着自己的前男友。

“混蛋混蛋，必须的！”毛晓寒真心附和。

“不过我把他阉了，也算出了一口气！”

“阉的好阉的好，就应该没收他的作案工具，终身禁止持枪！”毛晓寒真心赞成。

“可我为什么还是觉得委屈呢？”乐正绫继续放声大哭，毛晓寒手忙脚乱的一通哄。

乐正绫哭罢，又是换上了一脸的霸道，指着毛晓寒的肚子说道——

“累了，借我躺会儿”。

“啥？”毛晓寒的想要逃跑，却被乐正绫一把抓住。

乐正绫的头在毛晓寒的肚皮磨蹭着，又大又软的脂肪层提供了非常舒服的触感。

很快她就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角度，又把他的一根胳膊垫在了脖子下面，不过几秒钟之后，竟然就沉沉睡去。

连最后的几个看热闹的家伙都已经散去了，只剩下毛晓寒挺着肚子坐在秋风中凌乱无比。

毛晓寒心想——“她是个好姑娘，她只是遇人不淑而已。”

他要了一箱啤酒，单手捏住酒瓶，大拇指一挑将瓶盖顶飞，一边慢饮，一边低头看着躺在自己肚子上的姑娘。

忽然觉得自己的肚子上就应该有这样一个姑娘，心想既然她要躺，那就让她躺的舒服些。

夜色越来越沉，老板跑来收了酒钱，连酒店都关门打烊了。

毛晓寒就保持着最开始的姿势，酒越喝越凉，心越来越热。

两侧的楼房灯光越来越稀，只剩下一盏路灯如梦，笼着灯下的两个江湖儿女。

也不知过了多久，乐正绫悠悠醒来，睁开眼睛看着如同一尊雕塑般的毛晓寒，眉一蹙嘴一抿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出口。

毛晓寒眼睛清亮亮的，轻声道——

“有什么事别憋在心里，尽管说出来，说出来就会好受些。”

“我想吐……”乐正绫可怜巴巴的说道，喉咙已经开始翻动。

“我扶你起来，你坚持会儿嘿，哎呦我艹，我的新夜行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