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玖玖从碗里抬起了头，目光已经变得毫无波澜了。

“你们是懂流程的，先婚后爱，赞。”

还给姜柠竖了个大拇指。

“那天，他还表白了？”

顾玖玖被迫再次停下。

“姐姐你这疑惑的语气是怎么回事？表白不就是：

我宣～你，柠柠吗？”

姜柠一时无语凝噎。

“才不是……”

早茶的进度已经拉到了一半。

“所以，你们在水田村的时候就在一起了？还打bor～了？”

顾玖玖既兴奋又一时无法激动的起来，接收到的信息快把她CPU干爆了。

“嗯，打bor～也算不上什么重点吧……”

姜柠重重的的点了点头，抬手夹了一个小笼包。

皮薄汁多，她吃小笼包的独门秘诀就是先从头顶的啾啾把汤洗掉，再一口吃了。

“恭喜你姜女士，终于迎来了第二春。”

顾玖玖把一颗菜心夹到了她的碗里。

“还没说你呢，你说说你外婆怎么回事？”

今天这顿茶可不是单单的叙叙旧这么简单，准确来说，是为了顾玖玖的外婆一事。

顾玖玖的外婆和她舅舅、舅母住一起。

但是她前段时间去看她外婆，发现她外婆精神状态很不好。

况且，她这个舅母，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在家里掌管一切话事权，她舅舅一直唯唯诺诺，两个人也没有稳定的工作。

她那表哥的工作还是她走了顾恒这个大后门，把他一个高中毕业的，塞进了顾恒家的布料厂里当个文员。

就这一点事，她都觉得自己在顾家抬不起头了，幸好顾恒父母也没说什么。

她这个表哥也不见得是盏省油的灯，赚多少花多少，钱袋子永远没有一分钱。

“我舅母看视频听那些专家的话，说老人不能吃有油盐的食物，少吃肉，天天给我外婆吃水煮青菜。”

姜柠一听，又是视频。

“建议专家不要建议，照这个吃法，确实不行，那精神上呢？有没有哭，头疼，失眠这类症状？”

顾玖玖点点头，沉声道：

“前几天我去看她的时候，看到她偷偷抹眼泪了，整个人的精神都暗淡了。”

以前外婆一个人住的时候，每天还会去隔壁邻居家打打牌，有点事干。

现在，在舅母家里，麻将又打不了，肉也吃不了，什么都不能干。

一点老人生活的乐趣都没了。

不仅如此，舅母也看出了外婆的不对劲，听了朋友的介绍，自顾自地买了称为“焦虑症”治疗的药物。

这一吃，就是三四年了。

“疯了，这精神类的药物是可以随便吃的？只有正规医院且有处方才能开，这药哪来的？”

姜柠刚端起茶杯的手立马放了下去，茶杯落回杯碟里，温热的茶水溅了一点水花在手背上。

“我也是才知道不久，毕竟外婆去了他们家，他们就不肯放外婆出家门，我自然也很少见。”

顾玖玖也是昨天听到母亲在和舅母争吵才知道这件事。

为此，她还特地去了一趟舅舅家里，就为了拿到那个药。

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她花了大几千的大洋去买了名贵的药材补品带去了外婆那。

“诺，就是这个，我上网查过了，根本就没有这个药。”

顾玖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纸巾包着的两颗药丸。

还打开了手机相册，那天她去找药的时候，只看见一盒药，直接拿了太明显了，她把外包装拍了下来。

姜柠看到图片里，绿白色的药盒，上面写着定心片，上面也标着制药厂，有生产日期。

还有关于药物的成份，大多数是纯中药，也确实是有镇定凝神的作用。

正所谓抛开剂量谈药物都是耍流氓，她也不是病理学专业，谁知道这药丸是真的假的。

“这个药厂你搜过了吗？”

“有这家公司，但，没这个药。”

姜柠了然。

“你把这个药给我，我认识医院的人，可以查一下。”

“嗯。”

顾玖玖把药丸给了她。

姜柠立刻发微信给了张渡，对方也同意帮她的忙。

“你是找，张渡？”

顾玖玖看到了姜柠手机上的备注。

“话说，你不觉得张渡其实对你也挺……好的？”

顾玖玖努力地斟酌用词。

张渡和姜柠是大学同学，但有几次聚会，三个人都在。

根据她“磕学家”的经验，这个张渡对姜柠绝对有意思，那个眼神……

啧啧。

可是姜柠是一点雷达都没有get到。

“干嘛，纯男女友谊，你这个药还验不验啊？”

姜柠当然懂顾玖玖的意思，但她和张渡真的一点都不来电。

可她一挨到梁沉舟，整个人都感觉快被电麻了？

也可能是梁沉舟持颜行凶，防不胜防。

“好好好，纯友谊，这个药就拜托张医生了！”

顾玖玖双手合十保佑。

一顿早茶吃完后，姜柠就回咨询室那边去了。

今天临时有一个特殊的预约——张盈。

距离张盈出院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一直在家里修养，张渡那边刚刚也和她说了。

张盈已经主动去他那了，至于她这边的心理辅导也可能快要再次安排上了。

张母也听从了她的意见，给张盈办理了休学一年。

那天她在学校的讲座也同步进行了线上直播，张母也看了。

“叩叩”

姜柠看着进来的人，都感觉有些恍惚，和上一次见面已经有很大不同。

整体看起来都多了一丝生机。

“姜老师，好久不见。”

张盈踏入这个空间的时候，上次来仿佛还在上周， 实际上已经过了大半个月。

姜柠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指了指桌上。

“上一次答应你的，那一家的千层蛋糕。”

透明的包装盒里是一块千层蛋糕切件。

最顶上是一层薄薄的伯爵红茶奶冻，一层层的千层皮叠在一起更像是中古世纪大大裙摆。

侧面看得到每层之间中都有一层奶白的奶油。

“谢谢。”

张盈牵起一抹笑，与以往见过的不一样。

这次，是真的因为开心。

姜柠听她讲述了这些天都干了什么，从这些细枝末节里找线索。

关于张盈现在真实状态的线索。

“盈盈，你做的很好，已经很棒了，这是很大的一步。”

姜柠也遇到过救下一次，还会找机会谋划下一次的人，但张盈并不属于这种。

“姜老师，你相信大难不死，就必有后福吗？”

张盈把最后一块蛋糕解决。

“我只相信，凤凰浴火，涅盘重生。”

姜柠直视上张盈的目光，眼里是笃定与坚信。

张盈低下头，眼角泛红，泪水无声的滴落在了桌面上。

“当我写遗书的时候，总感觉有很多想写的，有那么一瞬间，我有过放弃的念头。

可是一想到明天还要过着这样没有任何期盼、还这么痛苦的生活，我就无法放弃。”

接下来才是这次的重要环节，直面过去。

“那这次，可以告诉我是什么让你改变了吗？”

姜柠也听过不少寻短见失败的人的自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