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医生，我姐姐没了。”过了许久之后，她才缓缓开口说道。

苏修眠震了一下，继续为她上药，语气也变得温和许多，“错的不是你，不要给自己增加心理负担。”

“可她回不来了。”周晨垂下头，看着被包扎好的伤口，淡淡道：“鞭炮炸伤我的手，当时觉得可疼了，可一低头只是破了一小块，而她的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最后后背处被划伤了那么大的一个伤口，那该多疼呀。”

苏修眠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将包扎的药品装在一个小袋子里面，写了药品的使用方法。

门外，程沐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面有些难过，周晨从里面出来，她看了一眼程沐没说一句话。

“她怎么样？”程沐对着苏修眠问道。

“情况很不好，虽然身上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但是心理上的创伤很大。”苏修眠继续道：“她跟她姐姐的感情很好，希望她能看开点。”

程沐见刚才周晨的神色，她目光呆滞，动作迟缓，整个人被笼罩在悲伤之中。

她问道：“她还有其他的家人吗？”

“有，不过没什么来往，她不愿意提，一直以来都是她工作给她姐姐挣医药费，她的动力就是挣钱治病，现在动力没了，人也像被抽了魂一样。”

周晨已经离开他们的视线，程沐看到穆旻在门口处等她，便朝着他过去。

“程沐。”苏修眠在他的身后喊道，“你现在身体有没有出现什么异样了？”

她看了一下门口的穆旻，笑道：“失眠，开始做奇奇怪怪的梦，与现实连接不了，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做这些梦的，没有意义，只让我没法好好睡觉，你怎么突然间问这个？”

他点了一下自己的眼睛，“你的眼圈很重，你们的工作量很大，休息再不好，身体很容易出现新的毛病。”

“暂时死不了。”程沐摆摆手，她已经习惯了，只要能闭上眼睛就行了。

穆旻在她过来的时候，顺势拉住她的手，说道：“你们聊了什么这么长的时间？”

“周晨的事情，”她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一把钥匙，说道：“先从裴沛这条线索查吧。”

“你想要怎么查？”

“按照你的想法来。”程沐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

穆旻疑惑道：“我什么想办法？”

“你忘了？”程沐笑道，“前几天你跟我说的办法，不过你是真的心狠，刚才苏修眠说我的眼圈很重，严重的睡眠不足，你还想利用我的梦魇探案。”

“不，不是。”穆旻语气慌张了起来，“苏修眠还跟你说了什么？”

“没有了，既然梦魇可以寻找真相，那就继续吧。”程沐说道，“说不定哪天我没有这个特异功能，还挺惋惜的。”

穆旻追上程沐的脚步，“我那天只是谁说而已，你不要当真，我会想办法帮你的。”

程沐看着他着急的样子，不免笑了起来，“我不逗你了，今晚我们就去善缘找一找裴沛说的那面镜子。”

晚上十点钟，善缘医院亮了两三盏灯，其他房间都是漆黑一片，白天鞭炮炸了医院的门，他们现在才这么轻松的进来。

一楼的前台处没有人，一楼是漆黑一片，他们便上了二楼。

穆旻问道：“你知道那把钥匙是开哪把门锁了吗？”

“不知道，所以现在需要一个一个的试一试。”

“为什么不从一楼开始？”

“裴沛说她是在台阶上看到那面镜子的，一楼靠着台阶的那扇墙壁是一面窗户，所以肯定不是一楼。”

他们说着便上了楼，中间路过了心理咨询室，程沐转动了一下门锁，门把手转动了一下就开了，里面的场景与白天看到的样子一致。

“这个格局看起来有些奇怪。”穆旻说道。

“你也是这么认为的，”程沐以为只是自己一个人这么想的，“谁在两层中间弄一个办公室，上下楼梯的人不管多不多，他们上楼的时间也是不定的，要是咨询室的门突然间打开了，不就撞到上楼或者下楼的人吗？”

穆旻转动手表上的灯光，咨询室的墙壁上挂着一些心灵鸡汤，他转过身看到身后的门帘，掀开了帘子，里面放着一张病床，床头柜上摆着一个花瓶，不过里面的花是假的。“

他拉了拉柜子上的抽屉，拉了好几次都没有拉开，原来上面还挂着一把小锁。

程沐站在门口用了那把钥匙试了试门上的锁，果然没有这么好运，她将钥匙放进了口袋，看到楼上照过来一束光，她迅速的关上门跑到了里面，将帘子拉上，对着穆旻说道：“有人来了。”

咨询室空间不大，里面除了床底下和衣柜可以藏人，其他地方一目了然。

程沐下意识钻进床底下，刚趴在地上，与一双没有生气的眼睛对上，黑灯瞎火的地方，她差点没有被这突然的事件吓到。

她只好换了地方拉开了衣柜藏在了穆旻的身边。

“怎么了？”

“床底下有一具尸体。”程沐调整自己的呼吸，屏气道。

突然间一束光走了进来，那个人进到这个房间了。

他似乎也在找什么东西，翻箱倒柜之后，应该是没有找到他想要找到的东西，听着帘子外面那人压住怒火锤了地面，根据他的呼气的声音，应该是一名男性。

渐渐那束光越来越近，帘子被拉开了，程沐被光刺激了眼睛，下意识的闭上。

男人依旧翻动里面的东西，没有找到东西，他也没了耐心，将手里的电筒砸在床上。

程沐听着咚咚的声响，他也不怕惊醒医院里面的人。

男人看了一眼床底下，他趴在地上，手电筒照到床底下尸体的时候，他腾的一下跳了起来，嘴里面咒骂了一声。

“晦气！”

就在他伸手去抓衣柜的时候，头顶处传来了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男子也收回了手，转身朝着门外走去，但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正好与楼上的人撞到了一起。

“又是你。”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子，他按了一下喷雾的泵，男人摇晃了一下脑袋，便朝着地上倒了下去。

“看看里面还有没有其他人了。”年轻男子说道。

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们拉开了衣柜里面空空的，便对着身后的男人说道：“赵医生，没有。”

年轻男子谨慎的走到了衣柜前，里面的确没有人，他转身走的时候在床边停了下来，然后慢慢蹲了下来，看到床底下的尸体，嘴角勾起，对着身后挥了挥手，几个人离开了咨询室。

此时床底下，程沐跟穆旻蜷缩着身体躺在尸体的后面，幸好他们及时换了地方，否则就要被发现了。

“没完全尸僵，人应该是刚死没多久。”穆旻趴在尸体旁边，他拨开尸体的头发，死者的表情很惊恐，他临死前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瞳孔都是突兀的。

“刚才看他们淡定的样子，这种事情说不定很常见。”穆旻从床底下爬出来说道。

然而程沐却没有出来，他轻声呼喊了好几遍，都没有得到回应，他再次爬到床底下却看到程沐闭上了眼睛，她的手还搭在尸体的肩膀上。

“程沐，程沐，醒一醒。”

她却像是昏死了过去，穆旻将她拉了出来，她还是紧闭着双眼。

“程沐？”

她能听见穆旻呼喊的声音，可眼皮太重了，根本就睁不开，便意识到她进入了梦魇。

一团烟雾中，她在梦境中寻找方向，面前却出现了一个十字路口，她不知道要往哪条路走，只是凭着自己的感觉前进，自己刚走了一步，身后传来了声音。

“好熟悉的声音。”程沐转过头看到了一个年轻的女孩，“善缘的前台？”

她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梦境中，程沐还没有细想，就看到女孩上了楼梯，看不到尽头的波折线一般的楼梯，这还是善缘医院。

女孩一步一步的走着，每走上一个楼层，便关一盏灯，可楼层似乎没有上限，她的动作又像是在循环，而程沐也好像被困在了梦中。

灯光照在她的身上，将她的影子慢慢拖长，她想到了，“镜子。”

程沐这才注意到身边的景物一直没有变，其实她一直在同一个地方，两个楼层之间，延申的地方是镜子里面的画面。就像万花筒，明明很浅却像是无底洞。

她猛然抬头，身体坐了起来，穆旻看到她醒了过来，立即抱住了她，语气心疼道：“又做梦了？”

“嗯。”

“我之前都是胡说的，我只要你平安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