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青被三个人按在地上撕扯衣服的时候还在想，想那日符延在苍野镇小院对她说的话。

他说‘殿下毕竟不是普通人，皇家亦不是普通人家，你在他身边，日后不知道还会遇到什么样的艰难险阻。’

当时她不曾想过这可能遇到的艰难险阻都是些什么样的事，但是现在她明白了，这些艰难险阻不一定是遇到的，还可能是主动找上门来的。

主动找上门来的伤害与凌辱！不因她是杜女青，只因她是他的妾！

符延还说，说赫连觉不可能时时刻刻都能看顾到她，因此她必须要变得坚强，让自己不再那么微弱才行。

可是现在她能怎么办？

她护不住自己，也护不住自己身边的人。

羊听兰也不是在开玩笑，她是真的打算在她脸上刺出两个字来。

她叫人按着女青，自己则是坐上女青的身体。

拔下发间一根金簪，羊听兰开始在女青脸上描绘了起来。

她似乎有些犯难：“你说我是从上往下刺呢，还是从右往左刺？若是从上往下，那便是从你的额头到下巴。若是从右往左，那这两个字刚好是刻在你的双颊上。唔，还是刺在脸上简单些，那便这样吧！”

她的簪子并不算十分尖利，想要划破肌肤很要使些力气，因此动手的时候也很疼。

女青感到脸上火辣辣的一阵疼，她想哭想骂，但终究还是绝了那样的心思。

因为哭骂没有用，那并阻止不了眼前这个女子的疯状。

她皱眉紧闭着眼，努力地想要回忆些开心快乐的事情来冲淡此刻的疼痛。

她想到了去年过年时全家人围着阿父一起扎灯笼的场景，等灯笼扎好了家里的饭菜也已经飘香了，最后一家人围着一张桌子用团圆饭，桌上有菜有肉，桌边大家有说有笑。

那样的场景实在是太美好了，美好到她都忘了疼痛。

她甚至在想，如果她一睁开眼，发现自己只是躺在白水镇的家里做梦那该有多好啊！醒来后她告诉阿母自己做了一个噩梦，然后就起床去洗漱，开启一天的新生活。

可是突然，耳边传来了砰的一声响，紧接着便是更多的砰砰砰倒地声。

她一睁开眼，看见的便是怒气冲冲的赫连觉。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先是一脚将她身上的女子踹开，紧接着又将按着她的男子也纷纷踹倒在地。

“羊听兰，你真的是活腻歪了！来人，来人，把这些私自闯入院中的人全都给我砍了！”

他的命令一出，立刻就有手持兵器的士兵涌入，将地上躺得东倒西歪的男子与仆妇全都砍了。

瞬间只余羊听兰一人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赫连觉，你怎么敢！你怎么敢把我的人全都杀了！！那是秦羊公府的人，你竟一点面子也不给吗？你杀了这么多人，你如何向我大父交代！”

“呵，”赫连觉嗤笑，“你杀了我军队的人，还是想想你们羊氏该怎么向我镇北军交代吧！”

“可我不是故意的！是他们自己要反抗，我只杀了两个，还有两人尚且活着！你凭什么杀我这么多人！”

“凭什么？自是凭我一句话了。”赫连觉更觉好笑了，声音森冷仿佛来自地狱，“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这么轻易就杀了你。”

他说罢，转眸看向一旁的女青。

此时的女青已经拢好衣物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

看到衣衫凌乱、右颊处还冒着血的女青，赫连觉的拳头握得咔咔直作响。

他迅速脱下自己的外袍，一把就将自己那宽大的衣物罩在了女青肩上。

“你没事吧？”他皱眉，伸出手轻轻在女青脸上受伤的地方拭了拭。

发现她脸上的伤口并不算太深，他的面色这才稍稍缓和：“你可还有别的地方受伤？”

女青摇头：“无。”

“那便好。”他仔细端详着女青的眼睛和脸，眉心紧蹙，“也没有哭？”

女青仍是摇头：“不曾。”

“那你可知她是谁，又为何要来找你，你难道竟不委屈吗？”

“妾不知道她是谁，但妾知道，她是想借妾来羞辱殿下。她要在妾面颊上刺上‘羞辱’二字，好叫殿下看见。”

“……是吗？？”赫连觉心里的火已经烧得有三丈高了，可是看着这般不怎么哭好像也不怎么怕的女青，他忽然就忍着不想发火了，她好像已经被吓坏了，他得好好和她说话，不能再吓到她。

“她这样待你，是因为我拒绝了与她的婚事。你看她，连你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怎配做我的妇人？她太该死了，我问你，你想报仇吗？”

今天这个院子里已经死了太多人了，女青刚想说……可转念一想，她便改了主意。

她缓缓抬眼看向赫连觉，轻声问道：“敢问殿下，该如何报仇？她为公府贵女，妾真的可以找她报仇吗？”

“报仇自然是血债血偿了，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公府贵女算什么，你可是我王府的夫人。若我给你一把刀，你敢去她脸上刺字吗？”

若是以前，女青不敢。

可是现在，她想要自己变得敢！

赫连觉来之前她还哭自己无法变强，只能任人欺凌，可是现在他要来教自己了。

跟他学点狠，应当也算是在变强吧。

如果她变得足够狠，那以后别人再想要欺负她，就得掂量三分。

“敢！”她咬牙，下定了决心，“妾敢的。妾敢报仇，敢以牙还牙！”

“好！”这个瞬间，赫连觉在女青眼里看到了一点光，忽然迸出来的光。

他忽地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来，塞进了女青手中。

羊听兰感觉事情不妙，双手撑地想要起来逃跑。

结果赫连觉一挥手，便来了两人将她紧紧按在了地上。

“撕了她的衣服！”以牙还牙就要还个彻底。

嗤啦两声，羊听兰的衣裳也在瞬间变得凌乱不堪。

她瞬间哭喊了起来：“不要！不要这样对我！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是公府的嫡孙女，你们不能这样对我。你们这对狗男女，你们不得好死。”

女青一手握着刀，一手被赫连觉牵着。

她紧盯着羊听兰，耳朵里却全是赫连觉的声音。

“别怕，有我在你身后，她已不足为惧。想想她刚才是怎样对你的，全都还回去。”

从来没有哪一刻女青觉得赫连觉的声音是那样的蛊惑人心。

在距离羊听兰半步远的时候她顿了一下，但她很快就坐了下去。

“别骂了，多行不义必自毙，是你先害我的，是你自己咎由自取，你怨不得旁人。”

女青握紧了刀，手却不由自主颤抖了起来。

可忽地，汗湿的后背却贴上了一堵温暖的肉墙，那是赫连觉的胸膛。

“别怕，女青。有我教你。”

很快一只大手便握紧了女青的小手。

匕首很锋利，轻轻划一下就见了血，再用点力气，便能给她留下终身的教训。

女青想，原来下狠心也没那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