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勋也看到穆晚晴了。

太显眼，众星捧月的穆晚晴竟披挂整齐的在阵中？

低声跟凤钦商量几句，一催战马到阵前，冲着穆晚晴方向一抱拳：“凤勋甲胄在身，不便大礼，邵老夫人今非昔比，可凤勋犹记当年，金戈铁马女将军，可否阵前一叙？”

穆晚晴坐在赤龙驹上，听到这话笑了。

在她眼里，这些都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孩子，倒不是倚老卖老，毕竟岁数摆在这里，可刚一见面就敢用激将法，欺自己老迈？

“师父。”江牧低声。

穆晚晴吩咐：“无需担忧，压阵。”

一催战马往前，穆晚晴手里提着青龙刀，那刀尖折射出来的光璀璨刺眼，到凤勋面前，刀尖点地抬头看凤勋：“凤勋啊，一别多年，别来无恙啊。”

“回老夫人，凤勋过的尚可。”凤勋打量着穆晚晴，也真邪门，看得见鬓边的白发，可在这张脸上竟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暮气沉沉感，他叹了口气，说道：“老夫人曾是岐国一顶一的人物，是无数妇道人家难望项背的女战神，可到底是皇上错了，不该让忠臣良将寒心，今日凤勋想问一句，老夫人可还是岐国人啊？”

穆晚晴笑了：“凤勋啊，邵家和邵家军并不寒心，凤康也没有错，帝王和权臣之间哪能真正两不相疑呢？说起来，邵家这一遭也是必然，毕竟一点儿私心都没有的为国为民，谁信呢？”

“老夫人，您如此兴兵而来，邵家后世子孙都背上了逆臣贼子的骂名，邵家列祖列宗九泉之下也难安啊。”凤勋挺起胸脯：“只要老夫人愿意撤兵，凤勋可以用身家性命作保，皇上亲自往天门山迎忠烈英魂回故土，立忠良祠受万民供养，并且从天门山划界，允邵家封地为王，如何？”

穆晚晴点了点头：“听着还真不错。”

“有要求，老夫人尽管提，凤勋必定为老夫人做到。”凤勋感觉穆晚晴并没有什么怒气，如此平静未必不能谈成，再者天家跟邵家的君臣名分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穆晚晴淡淡的说：“老身是君，为秦皇，凤勋，你不觉得有点儿晚了吗？邵家列祖列宗，天门山十七万英魂，我夫君和子孙若能言语，灭岐便是唯一的要求，历史是胜利者的功勋册，大秦是执笔人，朕说的算！大秦说的算！”

凤勋一愣。

“想要太平不难，凤康脱下龙袍，请罪天门山，凤氏族人走一走邵家流放之路，如何？”穆晚晴容色不变：“男丁尽数自尽赎罪，女眷充入官妓坊，送往四夷供将士们消遣，如何？”

凤勋脸顿时红了。

穆晚晴冷笑：“受不了？凤勋，你不过是听一听罢了，这可是我邵家一步一步走过来的路，今日在朕面前一口一句老夫人？一口一句忠臣？你也不看看这天下大势，秦灭岐，如探囊取物一般，谁给你的底气，在朕面前摆出这一番姿态？”

“你！”

“我？”穆晚晴笑意更深：“你准备要击杀朕吗？凤勋啊，三王和凤萧以为邵家鸣不平发兵，但在白渭山按兵不动，真以为朕老糊涂了吗？朕从建大秦那日开始，就没想过给岐国活路。”

凤勋感觉到杀意，这让他也怒从心起，抬起手指着穆晚晴：“本王好言相劝！你怎个不识好歹？竟口出狂言灭我岐国如探囊取物？老贼妇！就算邵家世代忠良又如何？娶妻不贤让你这个贼妇成主，必定世代背负骂名！”

“图穷匕见吗？”穆晚晴眼神一沉。

凤勋突然拨转马头退走，穆晚晴没追，看着凤勋摘下长枪，回头策马而来，心里竟隐隐的兴奋了，拍了拍赤龙驹，低声：“看你了。”

赤龙驹人立而起，长嘶之声让所有战马都躁动起来，穆晚晴催马迎战的架势，让是邵佑安一众人心惊，江牧去摸霸王弓，邵佑安压住江牧的手：“我信吾皇！”

江牧死死地盯着凤勋，咬紧牙关：“我害怕！”

秦军第一猛将，能说出‘我害怕’这三个字，谁不担心？

邵佑宏低声吩咐下去，斥侯退到阵后，催马往两侧去传令。

第一个照面，凤勋长枪直奔穆晚晴面门，他不忘说了句：“贼妇！是你逼迫本王的！”

“嗯。”穆晚晴在二马错蹬的时候，低声：“你是朕用来祭刀的第一个凤家人！不诛杀干净你们，难消邵家之恨！受死吧！”

“做梦！”凤勋断喝一声，战马错开，再拨转马头，转眼三十几个回合过去了。

穆晚晴有攻有防，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青龙刀有龙吟，再次迎面冲杀的时候，穆晚晴的招式越发凌厉起来，又二十几个回合，已经是压着凤勋打了。

江牧战马的蹄子刨着地，感受到主人的心境，恨不得立刻冲上去。

江牧盯着阵前，看到师父一个回身，赤龙驹原地转身从凤勋后面冲过来，师父握着青龙刀直奔凤勋的脖子去了，怒喝一声：“好！”

凤勋不弱，感觉到后背刀风，一俯身躲开了穆晚晴致命一击，但头顶上的亮银盔被青龙刀直接削去了半边，亮银盔飞了出去，凤勋发髻都被削掉了，一把头发散落下来，惊恐的回头看着穆晚晴。

此时，穆晚晴在岐军这边，根本不给凤勋败走的退路，凤勋一俯身往东南败走。

穆晚晴断喝一声：“人头留下！”

赤龙驹的速度是没有什么战马能与之匹敌的，凤勋见穆晚晴追上来，拨转马头往岐军方向逃走，穆晚晴紧追不舍。

凤钦大惊失色，下令盾兵和弓箭手立刻上前。

凤勋看着弓箭手和盾兵冲了出来，大吼一声：“杀之！杀之！”

话音未落，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变了，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战马驮着没有头的自己往阵中去了……

穆晚晴握着青龙刀往上一接，巧劲儿运到刀尖，准确的挑起了凤勋的人头，身后秦军战鼓已响，那激荡灵魂的战鼓声，穆晚晴真的体会到了原身曾经战场厮杀的感觉了。

雷弘毅和江牧率军是冲过来，邵佑安和邵佑宏护着穆晚晴，凤钦亲眼看到穆晚晴一刀砍了凤勋的脑袋，立刻下令：“撤！”

“报！大元帅，我们中埋伏了，后路都被阻断了！”斥侯跑过来，神色慌张的说。

江牧手持霸王弓，对准凤钦，怒喝：“岐军听好了！投降不杀！顽抗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