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先生，这边请！”

一个身穿白色护士服的中年女人，走在苏扬的前面，领着他往一处病房走去。

此刻，她正侧着身子，脸上对苏扬展露着甜美的笑容。

这位少年，可是来自安之地的大人，而且还长地这么好看。

要是被这少年看上了，那她灰暗的人生……

想到这里，这个中年女人挽了挽她昨天才卷的黄色头发，朝苏扬送了个秋波。

但是让她失望的是，这个少年，并未对她露出半点兴趣。

苏扬正不留痕迹地悄悄打量着这所“安神医院”，丝毫没有在意自己面前的这个阿姨。

这所医院，在装横上跟苏扬在慕阳市看到了几所医院都差不多。

通体白色，空气中还弥漫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

这种味道，让苏扬不停地煽动着鼻子。

他童年对医院产生的阴影又涌上心头。

“这所谓安神医院，也没什么特殊的嘛……”

苏扬咂咂嘴，轻声吐槽一句，把目光投向前面领着自己的那位女护士。

就连这所医院的工作人员，都像这位阿姨一样，身上穿的都是白色的大褂。

这让苏扬产生一种怪异的感觉。

他本来以为，所谓专属于序列能力者的医院，应该处处都和普通人的世界不一样才对。

但是这里仍旧充满了现代的科技产品。

电子屏幕、广播、电脑……若不是这里的人时不时透露些序列能力，苏扬真的会以为这里就是一所普普通通的医院。

“序列能力者也是人，人族远非完美，而现代科技在某些领域比序列能力要好用的多……”

“小子，不用大惊小怪。”

言喻的声音幽幽地在苏扬耳边响起。

听到言喻的解释，苏扬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他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还是太少，没怎么见识外边的世界。

“到了，何先生，这是我们安神医院最杰出的医生！”

领路的护士阿姨在一间病房前停了下来，为苏扬打开了房门。

苏扬点点头，径直走了进去。

念念不舍地看了一眼苏扬的背影，护士把房间门悄悄关上。

这间病房不大。

一张办公桌，一台电脑，一台打印机，以及一张桌子。

在办公桌前，坐着一个和苏扬年龄相仿的寸头少年。

不同于医院的其他人，这个少年上半身穿着一件黄色的卫衣，下半身穿着休闲长裤。

此刻，他正在本子上，奋笔疾书着什么东西。

“病人二十三号，身负重伤，精神压抑。”

“诊治方案：回忆？重塑？不对……”

苏扬从容地撇了一眼，从他潦草的内容上看，这个少年似乎在为病人写救治方案。

扬起锋利的眉毛，苏扬有些惊异这位医生的年龄。

这个少年，就是安神医院最好的医生？

看样子比他还要小上一些啊！

他还以为自己会遇见一个老头呢……

收起心中的诧异，苏扬慢慢走到办公桌前，在一张椅子前坐下。

他伸出手，朝这个少年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您好，我叫何旭，来自……”

“请节哀。”

苏扬面前的这个寸头少年，在苏扬朝他伸出手掌之后，轻轻地吐出了三个字。

“请节哀”三个字入耳，宛如魔音一般，那被苏扬强行压在心底的苦痛，瞬间被勾起。

赵省身倒在他怀里的画面再次浮上苏扬的心头。

“你是什么人……”

瞬间，苏扬眼前的光线根根纠缠在一起。

瓷砖、墙壁、桌子、电脑、寸头少年……这些东西全部消失得一干二净。

……

取而代之的，是一处喧闹的酒吧。

苏扬抬起头，他看见了一个男人。

他双鬓斑白，饱经风霜的眼睛之中，时不时流露出一丝玩味。

此刻，苏扬眼前的这个男人，畅快地饮下了一杯酒，身体随着酒吧之中的音乐，不停地摇晃。

“苏扬，记住我所说的话。”

“要在飘渺的命运之中，记取人生真意。”

苏扬怔怔看着眼前的这个带着银边眼镜的男人，刹那间，埋藏在心中的话语涌到了他的嗓子。

“署长先生，千万不要去西伯利牙！”

苏扬话还没有说完，他眼前的景象再次发生变化。

酒吧的吊灯，手中的酒杯……还有眼前的这个男人，全部被扭曲成一团。

下一刻，镜像破碎。

……

苏扬出现在了一处四合院面前。

“苏扬，你是我最看重的后辈。”

“加油哦！”

那个男人的话语再次传入苏扬的耳中。

苏扬摇晃了下昏沉的头，想要抓住男人远去的背影，但是他再次抓空了。

苏扬所站立的地方，化为了一处深潭，他掉落了进去。

……

“苏扬，今天就让我和你一起，并肩作战！”

“我从未感到如此的神清气爽！”

成为了一个光球的赵省身，在苏扬眼皮子底下冲向了鄙人。

这是赵省身燃烧序列能力的那一幕！

……

绯红的空间之中，奄奄一息的赵省身躺在苏扬的怀中。

“苏扬，你成长了许多啊！”

“要永远保持你之前展露的那些品质！”

“我有些累了，要休息一会儿……”

……

画面支离破碎。

当苏扬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一个寸头少年，正看着他。

苏扬能从他的双目之中，看到一抹与他年龄不相符的怜惜和安宁。

“先生，请节哀。”

“我能看到你心中的痛苦，不要压抑那些痛苦，否则它们还在你的心中生根发芽。”

“你到底是什么人……”

苏扬此刻的声音之中，透露着无尽的虚弱。

他本能地拿起桌子上的水杯，一饮而尽。

干燥的口腔得到水的滋润，这让苏扬的大脑清醒了许多。

之前环境之中的景象，仍旧历历在目。

赵省身对他所说的话，一句句回荡在他的耳边。

“署长先生……”

“我会记住你的话的。”

不知为何，在回顾赵省身与他相处的所有画面之后，一股轻松之意，从苏扬的心底升起。

那种感觉，自然而然，不是如众人之前那般无力的安慰。

虽然仍旧无法释怀，但是苏扬觉得自己轻松多了。

抬起头，苏扬再次看向自己面前的这个寸头少年。

“谢谢你。”

少年吟吟一笑，转头撕下刚写好的诊断方案，递到了苏扬的手中。

“不客气，我是这里的首席心理医生。”

少年的给苏扬的纸上，潦草地写着几行字。

“病人二十三号，何旭，身负重伤，精神压抑。”

“诊治方案：回忆？重塑？不对……直面痛苦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