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毅躯体复原，双臂展开，无数生命化作鲜红的“食粮”向他涌来，他长发飘曳，从枯槁的苍老到无边无垠的活力，赤红炯亮的双眼俯瞰天下生灵。

如同一个真正的神明！

艾拉手中光剑落在洛毅的头顶，顷刻间，光剑化作碎片，洒落在地，荆非斩在他脖颈上的鲜血长剑亦然在刹那间消逝。

这彼岸之花会瞬间吞噬掉触碰到的所有生命，包括光的照耀、血的沸腾，一击不得，他们身形一转，再度出手。

就在这时，地上的触手腾空而起，一扑而来，荆非横移躲过，艾拉一剑断触，可断裂处一息间再度生长

“没有用的，一旦大阵发动，阵中的一切生命都将化作我的食粮，你们再怎么挣扎，都改变不了必死的结果。”

洛毅戏谑的望着在极力挣扎的荆非与艾拉，也不管他们有没有余力倾听，自顾自地说起来：“你们应该都很好奇没有得到神明眷顾却强得不像话的不死者是如何诞生的吧？”

“我也同样好奇。”

“因此我一直在调查不死者的来源……从一族的诞生至成为世间的帝王，横跨数千载的历史，许多秘密都被封存。”

“显然，封存者不想别人探寻到这个秘密，只可惜，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凡是过往，皆会留下痕迹。”

“无论哪个世界，都不缺少顺着蛛丝马迹探查世间秘密的探寻者。”

“千年前，穷奇一族的王，穷奇，他对生命的渴望到了极为疯狂的地步，解读历史，研究痕迹，解剖生命，不分昼夜……”

“他终于研究出了不死者的本质，是十万、数十万、百万生命汇聚为一体的——”

“不老不灭、几近完美的生物。”

“穷奇命人于城中画下大阵，想给他的爱人一个惊喜，他将吞噬十万族人性命，化身为比天使生命更悠长、力量更强大的种族——”

“不死者。”

“他真是一个疯子，可惜还不够，最后他放弃了成为寿命无垠、无比强大的生物，只是给天使一族下了一个无足轻重的诅咒。”

“这可不是……绝命大阵的正确用法！”

洛毅体内的生命力如无边大海，川流不息，甚至感觉可以见到实质化的……神之虚影，他的音量放大，笑得像一个喜悦的孩子——

“你们知道五百年前，为何吸血鬼会被灭族吗？”

“因为他们想做一件比穷奇还要疯狂数十万倍的事，他们用上百年在整个王之域勾画了一个绝命大阵。”

“初代不死者亦是由他们所造，但号称不死者的种族依旧会死，这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他们想要缔造的是一个……”

“完美的生命！”

“为此，他们准备献上王之域数十亿的生灵。”

“可惜啊！可惜啊！真的太可惜了啊！”

“这鸿鹄之梦被王之域的王亲手扼杀，黄昏倾尽不死者全族之力，灭吸血鬼一族，将王之大阵摧毁，烧尽他们的所有研究资料。”

“时光荏苒，渐渐地，已无人再知晓这王之域隐藏的最大秘密。”

“可正如我所说，痕迹是无法消除干净的，前有穷奇重现绝命大阵，后有吸血鬼一族勾画整个王之域。”

“他们留下的东西……足以让我发掘出绝命诅咒的真谛，并在天使城的地下刻下这断生绝命之阵。”

“这个大阵并不完美，一旦启动无法停下，我原本不想使用，至少不想在今天使用。”

“不过你的到来，让我意识到了一件事……”

“在这漫长的岁月中，我是不是过于谨慎了。”

“我总是仅在成功率几乎为百的情况下才去吞食生灵，为了不被发现，稳稳变强，我不愿冒任何风险，换来的结果便是耗费千载，也仅仅只能达到这种程度……”

“这种连都数百天使都无法战胜的瑕疵、残缺程度。”

他嘴角自嘲地勾起弧度，脸上是按捺不住的癫狂：“是啊，我变强的速度……实在太慢了！慢得让你仅用数年就能赶上。”

“在周全之处一个一个地吞食生灵，要蜕变成完美的生物何止千载？”

“我等不了那么长的时光，即便这对我来说不过弹指一隙，因此，我决定效仿你进行一场我以往绝不会进行的豪赌——”

“胜则完美无瑕，败则一无所有！”

“就赌我……”

“能否吃下天使城这数百万住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仰天大笑，笑得狂妄、狰狞，以万物为刍狗。

荆非这才明白洛毅刚才抓来居民不单单是为了威胁他，亦是为了威慑全城居民，让他们尽可能多的远离天使城……

天使城作为天使一族最繁华的城邦，里面的居民高达千万，因为艾清风的命令，有将近一半的居民离开天使城避难，如此庞大的数量，肯定无法短时间内全都离开，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接纳如此多的居民。

因此在绝命大阵启动时，天使城内仍有将近五百万住民身陷其中。

穷奇一族尚且只献祭十万生灵便缔造了一个天使一族无法摆脱的诅咒，若是洛毅真的吸收掉天使城五百万住民的生命力，那么他必将变得空前强大，到时想要阻止他或许再无可能。

然而，片刻间吃下五百万生灵怎可能会什么代价都没有？

不死者为何都是“傻子”，答案显而易见，吞噬生灵的宿主无法容纳那么多的意识，大脑为了自保会做出自主防御，既……将宿主的意识与吞食的意识——尽数清除！

他们会化作一个初生的婴儿，行动全凭本能，而生命最初最为庞大的本能永远是——生存。

为了生存，则必须——杀戮。

于生命重构而言，不死者的的确确可以称得上无限趋近于完美的生物。

他们单纯、易于塑造，平等地看待每一片土地、每一个族群、每一个生命……若天下尽是不死者，且有圣人教化，也许世界真的能够达到天地大同、再无纷争。

只可惜，这终将是一个遥远且永远无法实现的——易碎之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