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川，李府。

夜色寒凉，小雨淅淅沥沥，轻衣撑着伞，扬起自己狐狸鼻子在空中嗅了嗅，寻着气味找到了她。

小狐狸轻衣张了张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

“你……别哭了。”她蹲在叶袅袅身边，给袅袅遮住雨水，只会笨拙地安慰她。

系统没告诉叶袅袅好多事情，现在也有些心虚，他是被总部安排下来的，每个宿主的所有资料，他都知道。

可是总部需要它保密，所以一开始袅袅问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它只是模棱两可地给出一个答案。

系统101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宿主别哭了…】

它也安慰着。

【一定会有办法结束这一切的。】

袅袅问系统：“我完成任务之后，他会不会还经历天劫？”

系统101垂下小脑袋：【我不知道……】

袅袅：“他会死很多很多次，对吗？”

系统101：【我……我也不知道。】

袅袅在心里已经骂了好几遍天道。

什么天理昭然，什么天道，什么宿命，都是扯淡！

她不信！她不服！

袅袅擦干眼泪，从地上站起来，看向轻衣：“咱们先回李府吧。”

轻衣觉得袅袅的情绪低低沉沉的，但终究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得点头。

李府为了报答叶袅袅帮他们找了李烟碧，给了袅袅很多报酬，还邀她在李府多住几天。

李烟碧没有了情人蛊的控制，清醒了许多，也不再为了一个妖族夫君寻死觅活了。

看见叶袅袅回到李府，李烟碧在半路上叫住她。

袅袅刚哭过，眼圈还有些红。李烟碧看着她，感觉她比自己更伤心似的，口中的话顿时说不出来了。

袅袅看出她的难言之隐，直接道：“李小姐，还有什么想与我说的么？”

“剑修姐姐，你能不能…能不能别把我这件事说出去啊？”李烟碧捏了捏自己衣袖。

她也不知道他是妖怪，被下了蛊，一心一意地跟着他。

女儿家的名声很是重要，更别说她还是刚及笄的良家子，若这件事情传出去，对她的名声必然很不好。

叶袅袅知道，她曾经也经过这种事情，很能体会李烟碧现在的心情。

她点点头，温声安慰李烟碧道：“放心吧，都是女子，我知道你是被那山魈小鬼蛊惑，并非自己真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李烟碧拍拍自己胸脯，松了一口气：“呼……吓死我了，谢谢剑修姐姐今日救命之恩，你可真厉害！”

袅袅淡淡笑道：“救人乃天留宗职责所在。”

李烟碧看见她红红的眼睛，嗫嚅了一下，犹豫问道：“剑修姐姐，你不开心吗？”

叶袅袅摇头，并不是很想说：“没事的。”

“好吧。”李烟碧道，“时候不早了，那我就不打扰剑修姐姐了，再见。”

夜晚，叶袅袅洗漱完，躺上床榻，她神情恹恹的，想起早前影无欢说的话，怎么都睡不着。

忽然，她腰间的白玉莲腰牌亮了起来，袅袅将白玉莲腰牌拿在手中，那边先是传来莫离的声音。

——“师姐！小师哥今日破八星了，到达生死境指日可待！小师哥可厉害了！”

袅袅张了张嘴，却觉得自己喉中像是被玻璃卡住了一般，说不出半句话来。

那边传来萧遥无可奈何的声音：“莫离，淮衍和袅袅说话呢，别打岔。”

接着，那边拿着天留白玉莲腰牌的人换了一个。

谢淮衍似乎觉得莫离太吵，走到一处安静无人的地方，才开口说话。

少年郎的声音甚是温柔：“袅袅，天凉你记得加衣服，莫离和师兄说想你了。”

其实是我想你了。

他在心中暗暗地补了一句。

他不擅长说情话，哄女孩子开心也很是笨拙，但好歹他脾气还不错，有耐心也温柔。

另一边叶袅袅握着腰牌，在床塌上翻了个身，红着眼睛点头：“嗯。”

她不敢多说，她怕自己多说几个字就会忍不住崩溃大哭。

她总是不擅长管理自己的情绪。

尤其是在他面前。

“符纸要用完了么？”他问。

“没有……”她小声地说，“还有很多。”

他画了好多好多符纸给她，她觉得自己这辈子恐怕都用不完的程度。

谢淮衍很敏感地察觉出女孩子不开心的情绪，她以前像个小太阳似的，是个乐天派，什么事情都不会让她太过于难过的。

她的声音听起来却这样的委屈。

“你不开心吗？”他问，“可是谁欺负你了？”

他这么温温柔柔地一问，袅袅再想起他前身一个神明为了救苍生，甘愿被万魔反噬，变成半神半魔，历万劫的结局。

她一腔委屈和心疼顿时决堤。

袅袅嘴角向下一撇，呜呜咽咽地哭起来：“谢淮衍……”

另一边传来他温柔的声音：“嗯，袅袅你说，我在。”

“我，就是好想师尊师兄师姐……”她顿了顿，“我还好想你。”

另一边，走出天池莲花台的白色劲装的少年顿住了脚步。

他微微垂下长长的睫毛，掩去瞳孔中的流光，轻轻笑出声，原本幽深清冷的眸子染上明澈的笑意。

他的心脏也情不自禁地急促跳动起来。

“我也是，我也想你，我好想你。”少年人的声音如同一盏清茶，好听又温柔，像江南岸淅淅沥沥的小雨。

“很想很想吗？”袅袅揉了揉通红的眼睛，声音带着委屈。

“嗯，很想很想。”话落，谢淮衍垂眸，喃喃地低声重复一句，“特别想。”

她的心脏似乎被什么填满了，她的心跳加速，只为他跳动着。

“别担心，等我破生死境便来找你。”少年顿了顿，声音上扬些许，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别样地温柔，“入世之后我便来找你，哪也不去，永远陪着你，我们每天都待在一起。”

叶袅袅点头：“好。”

“很晚了，还不睡吗？”他低吟着问她，“淮川……离天山很远吗？”

“有点远。”她回道，“我快睡了。”

“好，你睡吧。”

“你要断了通灵吗？”她问。

“我不断通灵，一直联系你，听你说话。”少年声调清冽，温温柔柔仿佛羽毛扫过心间，他说，“我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