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风满楼！

他很喜欢中国的诗句，比起欧洲词句多的是遐想与畅快，并非知根知底，一句就知晓一丝的直白。他最喜欢李白的那句“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也喜欢苏轼的“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他一直是一个很缺爱的人，遇见父母在家就像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云淡风轻却又情意绵绵，可实际上，整栋整栋的城堡别墅，永远只有他和自己的哥哥，直到死，都没能再见父母一面，因为他们在五十一年前就再也没回来过。

巴德尔趴在地上，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的脚步在雨水横流的土地上行走。炮火仍在继续，却是在远处，他目光所及的地方，全是残骸。

源苍介像只刚被放完血的鸡，丢到巴德尔身旁。

丑陋！

巴德尔扭头不再看‘新人类’。与照片里的不同，这只人形龙种的眼睛有着明显的不同，黑色瞳孔漩涡般旋转着扩散，吞噬了眼白，变成完完全全的漆黑。

动漫里，他知道这叫黑化。黑化强十倍，洗白若三分，这是动漫以及游戏里亘古不变的规则。

“在它眼里，我们不值一提。”源苍介呕着血低声说道。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垃圾！”巴德尔全身无法动弹，愤愤骂着。

“不，我想说蝼蚁。”

“差不多。”巴德尔啧了一嘴，“所以它们是去欢迎自己的新同伴？看不出它们的表情，可那全身散发的气息一点儿也不友好......”

话没说完，两人身前的声调忽然提高，似乎在表演初见的兴奋桥断，可接下来的一幕让巴德尔与源苍介都终生难忘。

‘新人类’走到尚在进化途中的人鱼，张开爪子，由后砍下，人鱼的脸皮顿时被割破，耷拉着半截皮肉，露出暗红色的肌肉，青黑色的血涌出，整张脸被碎肉和血液搅合的一片模糊。

源苍介忽地坐起身，难以置信地望着，无法行动的巴德尔也在惊悚地盯着这场意外。

盛宴像就此展开，原本还未行动的‘新人类’，从八岐大蛇与利维坦前跃至此处。‘新人类’们疯狂地挥舞着爪子，沿着人鱼的脸阔划下，用力一扯，一张血淋淋的脸皮被生生剥落。如同呐喊的旗帜，举手捧着、挥动着，然后似愤怒声的狂笑，塞进嘴里咀嚼，那张恐怖的嘴，像吃到什么美味般精细品尝，但齿缝间却全部挤出嚼烂的人皮肉渣，顺着嘴角滴滴留下。

突然，它们猛地仰起脖子，张开嘴巴对着人鱼的脖颈直接咬下，那种顶级运动员都感叹的肌肉与身体体脂率，瞬间变成肉酱被生生咽进肚子。原本贪吃的地狱顿时变成了血腥的同类相食。

巴德尔摇了摇脑袋，他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血是青黑色，为什么肉却是暗红？

不！

他该考虑的是为什么‘新人类’要屠杀即将进化成自己人的同类？

血液混杂泥水流到他们跟前，甜腻的味道像是那种超高血糖患者到死都还在不断喝奶茶吃糖精，闻着都发齁。尸骨浴血地交缠在地上，伴着血液，还有半边的乳//肉与半截露出肱骨的上臂因粗暴的进食，飞溅到两人面前。因牙齿造成的深深血洞兀自向外“咕嘟咕嘟”冒着血和骨髓，粗粝的胳膊蜿蜒着一溜溜血条，顺着肱二头肌撕扯到顶端，血花浸着肉，一滴一滴落到地面。

接着，一颗脑袋与连接的颈椎被高抛丢弃。

修长的脖子被爪子碾断，骨渣从喉咙的碎肉里刺出，血泡一个接一个地鼓起然后破裂。整张脸皮沿着脸廓完整地割下，像是在手术台被精通此类手术的医生操作般，暗红色的肌肉上爬满了细细密密的毛细血管，最后像泄了气的气球，排除全部的血液干扁下去。成片成片的肉疙瘩像是苍蝇蛹长在脸上，牙床暴露在空气中，堪比老虎犬齿的牙齿，整整齐齐地排列在牙床上，上面还有夹在里面的肉碎。

巴德尔忍不住呕吐起来，源苍介紧随其后。

他们不是没见识过血腥的场面，但这等场面，实在太血腥，有风有雨，鼻腔里都是充满了鲜血和呕吐物混合的腥臭味。

“见鬼！它们在二阶段。”源苍介低声说。

游戏里有很多场面，比如累死累活地打死了BOSS，满心欢心、欢欣雀跃，结果他/妈//的那只是BOSS的一阶段，还有二阶段甚至一阶段和二阶段的合体版本，这等游戏在他眼里就是坨狗屎，但却是香喷喷的，就像《黑魂》。借着游戏经验，联想到人鱼进化的需求，他瞬间想到了这些‘新人类’在二次进化，绝不是出于肚子饿这种情况。

如果肚子饿，战场上还有很多的士兵，都够八岐大蛇饱餐一顿的。

“哦！见鬼！”巴德尔也大声说，“这是‘新新人类’！”

“你根本没懂我的意思。”源苍介皱眉，“它们在吞噬未进化完成的人鱼，促进自己二次进化。”

“我懂！而且已经不需要你说了，那边已经有一个完成二次进化的。”

源苍介瞪大眼睛朝着巴德尔指示的方向看去。身高与之前相似，但体型却变成了两个倍，无数的眼睛开始在它的皮肤表面睁眼，而背后竟然开始长出了翅膀。

天使？

炽白色的闪电割裂天空，但与之鲜明的对比是，翅膀的深邃黝黑。

堕天使？

源苍介与巴德尔开始大惊失色。

风雨中除了婴儿的呜咽，增加了难以听懂却古朴宁静的声音，如撞锤敲打铜钟的沉闷，那是无法破解的语言。唯一的例外是一个孤零零的枪声，远处某一点树梢上，狙击手连续开枪，用她势如破竹的火力击破‘新人类’。

时间，如同减速，巴德尔与源苍介能清晰感受到降下的雨水变慢，闪电的路途变缓，而狙击步枪的子弹，穿过他俩头顶，急速地接二连三地洞穿‘新人类’的脑袋，弹无虚发。

子弹命中，深蓝的火焰袅袅升起，像天然气，却没有温度，甚至比冰的温度还要低，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巴德尔、源苍介都感受到刺骨的寒意。不可匹敌的‘新人类’，在子弹下化为虚有。

“见鬼！”巴德尔大吼。

“那是什么子弹？‘黎明’？”源苍介问。

“不是，学院研究出来的‘黎明’造成的火焰不是这个颜色，包括克劳迪洛夫家族提供的‘黎明’。”巴德尔皱眉嚷嚷，“真的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