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们都爱林乔。

有时无意间被污染，林乔总会听见那些来自初霁身体里的意识发出的魔鬼呓语，一遍遍，疯狂的叫着她。

她知道祂的特性，很快就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我来到地球上生活遇到你，一直是分裂体的身份。”初霁怜惜的亲吻她的面颊，“我没有办法抢夺主体的权力，我的力量来源于祂的给予，亲爱的，我很难过让你遭受了那些坏事而我无能为力。”

一方面初霁非常高兴林乔独独偏爱自己，不理本体，占有欲和唯一的爱情得到了双重满足。

另一方面，被本体吸收回身体里的时间里，祂作为触手的形态存在，充分感同身受到了本体被抛弃被厌恶的痛苦，就像祂也一同被抛弃被推远了，祂无法忍受林乔的不爱。

这次能够被分裂出来成为个体接近林乔，是祂们心中愿望的最大满足。

所有被分裂出来的初霁都是这么想的，祂们都认为自己是林乔的伴侣，认为曾经发生过的事情都是祂们自己参与在其中，独特的情感共享导致每个意识都跟林乔谈过一场完整的恋爱。

真要从其中区分谁是初霁，根本没有办法得出答案，因为每个人都是原来的初霁，是林乔想要的初霁。

她要怎么区分？

“你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林乔认真回答。

没有什么能超越祂挖出心脏给她，让她活下来的爱情更有力量。

想起这颗心脏，眼前那么多的初霁，林乔忽而想到本体的心脏是不是已经被拆解的支离破碎，同等的力量也被分割出去，所以祂才会在阳光下呈现透明的玻璃色，祂虚弱至极。

本体疯狂的行为得到了分裂体肯定的回答。

林乔抿紧了唇。

见她心情很是沉重，趴在她腿边的初霁抚平她攥成拳头的手，入侵她的指缝与她相扣，“中午了，先吃饭。”

她还没吃午餐，几个初霁立即起身带她去了餐桌边。

真空穿卡通围裙的初霁做了一桌子的饭菜，祂们围绕林乔左右坐成一圈，只有她一个人端着碗握着筷子，视线瞥到哪碗菜，立即就会有手把菜给她夹到碗里。

非必要祂们都不用吃这些人类的食物，只用一双双爱怜的眼神注视着林乔的一举一动。

如果只有一个盯着，她会觉得没什么，但现在，林巧放下筷子：“可以不要同时出现在我面前吗？”

餐桌上陷入寂静，所有初霁安静的看着她，其中一个问：“会让你感到不舒服，胃口不好吗？”

林乔点点头，“很难受，也很茫然。”

沉默了一会，祂们互相看看对方，眼底都是统一的苦涩。

祂们都在想林乔区分不出自己也很正常，这不是她的错，祂们连基因链都是一模一样的，时刻的感情共享让行为看起来也不会有明显的差别。

“那么，你想让谁留下？”

祂们不会让她苦恼。

林乔望向手边的围裙初霁，“饭是你做的，留下来陪我吃饭好吗？”

她刻意没有去看那些失落的面孔，等餐桌空下来，初霁帮她舀了碗海鲜汤，温柔地说：“我在里面放了蛤蜊和豆腐，味道会很不错。”

林乔手里还拿着筷子，低头喝了一口祂喂过来的鲜汤，瓷质的汤勺底部有汤汁滴落到她的手背。

初霁也没浪费，触足覆盖上去舔舐。

“哪里来的海鲜呢？这些食材都是你从哪里准备过来的？”林乔有些好奇。

“哦，就在前面的屋子里，那里面有很多东西。”

前面？

她仔细想了想，发现那好像是营地里人的食物储备仓库...

林乔：“那...这些家具呢？”

初霁：“我看见有好看的就搬回来了，但没惊动那些人。”

真的没惊动吗？怕是已经惊动了，但部分知情人并不敢打扰他们。

辛露那边确实收到一连串的东西遗失报告，怀疑营地有贼的事被她压了下来，只承诺会帮忙找到。

林乔这边和初霁吃完了饭，收拾好东西，她说：“去和人家说一声，你不能直接拿他们的东西，我们每天可以领到自己的食物份额。”

初霁很乖，换好自己的衣服，又隔着衣服摸了摸她的肚子，“那你今天吃饱了吧。”

“我每天都吃饱的。”林乔无奈说。

“可你还是瘦了，我看的心疼。”祂又摸摸她的脸，下颌线条分明，下巴很尖，原先还是有些圆润的鹅蛋脸，祂记得很清楚。

林乔鼻尖一酸，握住祂的手：“那是你喂胖的，现在你回来了，我很快会和从前一样的对么。”

“当然。”初霁弯弯唇，笑起来的模样顾盼生辉。

两人一同走在营地里的小路，初霁身上的气质很温和，辛露等人和本体接触过的，最先发现祂的变化。

原先时常能察觉到的危险和极强的攻击性，都在初霁刻意保持的微笑和释放的平和气息中淡化。

这给了特殊部的成员极强的熟悉感。

林乔来向辛露说明情况，以及自己会补上那批物资，对方迟疑地问：“祂...回来了？”

初霁主动和辛露握了一下手，感谢她之前对林乔的帮助。

“我死亡的那段时间，你们帮了林乔不少忙。”

这让辛露确定是初霁了，之前那位可干不出触碰她这种垃圾的事。

辛露说：“周琦一直很自责自己做错事，害死你，让本体降临了。”

初霁知道问题所在，祂并不讨厌周琦，虽然祂确实很难过出现这样的变故让自己和林乔分开。

“不是他的错，人类没办法和那条拥有创造者智慧的虫子对抗。”

辛露想，他们所有人都原谅了周琦。

现在只有他一个人留在当年的阴影里走不出来。

她不想深究本体和分裂体之间的事，她自认为永远也不会理解怪物与林乔的想法，只说：“那么，恭喜你们重逢，以后...还会回流浪城吗？”

营地里进入了一只怪物，没有打草惊蛇，但不意味着他们愿意把危险留下。

林乔很清楚自己不会长期和他们住在一起，在她有了合理的选择后，她会再度离开。

她说：“有离开的打算，等几天吧。”

简单的交流过后她照常去给孩子们上了射击课，前几天齐洛总是过来当个小帮手，有些大年纪的小孩以为他们是一对儿，如今看见初霁，尽管祂生得貌美，也还是得到了孩子们的抵制，甚至认真教育起林乔：“姐姐，一个人不可以很贪心拥有好多个男朋友哦。”

林乔失笑，“我只有一个男朋友。”

初霁指了指自己，认真说：“我是她的唯一，她也只属于我。”

比起本体总是霸道强势的说你只属于我言论，分裂体总会把自己的姿态放低，尽可能的让林乔感到舒心，等本体意识到并做出改变，这时候也已经晚了。

营地里的小波澜暂时变得风平浪静。

下午，林乔半靠在沙发里，这间房子里没有什么娱乐设备却有很多书，她手上一本就是上个世纪的某名着。

途中初霁去了一趟厕所间，出来后祂又去厨房切好水果，拿上零食，调整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态，伏身过去问她：“我抱着你看好吗？像从前那样，你坐在我的身体里，亲爱的。”

林乔没有犹豫，把书放在肚子上，搂住祂的脖子，“来吧。”

祂的下体化成触足堆爬上沙发，与她调换了个方向，让她可以坐在自己的足肢堆里，身体斜靠在祂的胸口，那本书则被触足拿到了半空中，旁边鼓出一只玻璃眼球，专门观察她的瞳孔扫字时间，精准翻页。

如果窗外有人路过看见这一幕，只会想这是什么恐怖的魔窟啊，里面那个女孩还如此的镇定。

午后的阳光洒满半张沙发，林乔抱着水果碗踹了踹身下的触足，“有些热。”

足肢很快降温。

她又看了近一个小时，眼睛疲劳了，脑袋干脆埋进初霁的胸口，闭上眼，“念给我听吧初霁，继续念给我听。”

“好。”

足肢拿来一条薄毯盖在她身上，温柔清亮的声音在耳边环绕，嗅着祂身上的味道，林乔感到片刻安心，慢慢进入午睡。

夜晚，趁着林乔洗澡的功夫。

卧室里站着好多个初霁，祂们都自认为林乔应该和自己睡。

“今天她吃了我做的午餐，夸赞好吃，还带我出门，她知道我是初霁，她不会想跟别的人睡。”

“呵，下午她在我的身上睡觉，我给她念了书，看见她脸上那安逸的睡容吗？她嗅到了我的气味，她认出我了。”

“有什么可吵的，你们不过都占据了一个地方的便宜，卧室是我整理的，床单是我套的，林乔今晚就应该和我睡。”

“照你这么说，卧室里的衣柜还是我擦的，我就只能躲在衣柜里等她发现？”

“...”

争论不休的声音在林乔跨出浴室后消失的一干二净。

只有一个初霁穿着睡衣坐在床边，领口半解，姿态诱人，“需要我帮你睡前按摩吗？”

林乔平静的环视一圈，摇摇头，“陪着我就好。”

她躺到床上，被祂拖进怀里时，手抵住祂的肩膀，仔仔细细凝视祂的脸。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