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有太久太久没见了。”

“我们一直在见面。”祂捧起她的脸颊，拭去她的眼泪，“你每天都能看见我。”

林乔咬着唇，眼神明显抗拒。

她很清楚祂在说什么，“你是单独的个体，我没想把别人错认成你。”

初霁微笑着点头，附和：“你只有我而已。”

林乔摸摸祂的脸，眼神逐渐柔软，“我只想要你。”

祂没有回应这句话，转过身，面向无垠的森林，看到那片死亡林之后的海洋。

“夜晚的冰面很好玩，记得吗？你曾经会在上面玩滑冰。”

初霁带着她走向夜空下冻结的海面，广阔的天地看不到尽头，漆黑的夜色里出现带状的极光，灿烂美丽的光带下，林乔牵着祂的手滑了出去。

夜晚也是这片海域里的变异生物最活跃的时刻，她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了面前的初霁身上，不过滑了一会，撞破冰面冲天而起的虾类生物，直接冲散了初霁的身形。

祂破碎成了星光散开，林乔呆住一瞬，慌忙的将庞大的海虾杀死，伸出手试图去抓住那些散开的光点。

“不不不，初霁，回来！”

“你知道雪橇么，我曾经在电视上看见过。”

祂的声音陡然又出现在身后，林乔猛地转过身，一头撞进祂的怀里，她仰起头，目光有些迷离和惊喜，“什么？”

“可以在雪地里，冰面上滑行的工具。”

初霁背起她，“我带你去看看黑夜里的海洋。”

林乔抱住了祂的脖子，手指收紧，手中如有实感的细腻皮肤，让她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不少。

初霁背着她迈开腿开始奔跑，速度越来越快，到最后在黑色的冰面上如开着赛车疾驰，林乔看见了黑夜里被污染过的海洋景色。

黑色的冰层下面有很多会发光的浮游生物，幽蓝或者泛青，有活跃的发光水母成群结队的在一块区域悠悠然地打转，那些粉红色的海带状触手铺在冰层下面，被初霁的脚踏过，全部收入林乔的眼底。

她逐渐沉浸其中，震撼于在污染这么严重的情况下，这些生物依旧可以发出如此绚丽的颜色。

狂奔了不知道多久，就在林乔认为祂可以带着她一直这样朝着没有尽头的海洋前行时，初霁的速度慢了下来，渐渐变成了行走。

两个人都没说话。

林乔享受过片刻的宁静后，唇角带了点笑意，先开了口：“我们的孩子出生了，祂们很可爱。”

“祂们能够到来就是因为你，祂们也会和我一样永远爱你。”初霁似乎看到背后的笑容，轻声说：“一直这样开心下去好么。”

林乔靠着祂的肩，吻了吻祂的侧颈，“回到我身边来，我会一直开心。”

“我一直在。”祂还是如此说：“你知道的。”

林乔开起玩笑，“难道是指你给我的心脏吗？那我把心挖出来换成一颗机械心脏，那颗心会分裂出你吗？”

初霁偏头，温柔说：“别想着这么做，那只是一块为了让你存活才存在的肉而已，它没有半点意识，不会分裂成我。”

林乔埋进祂的颈窝，遗憾道：“这样啊，那你怎么会一直在....”

她一点也不想去思考祂口中的另一层意思，一点也不。

半晌后。

林乔问：“你知道我身边发生的事了吗？这一年中发生的全部。”

“知道，我一直在。”

“对不起。”

回应她的则是一声轻笑，还有初霁无奈的叹息，以及那句话再一次的重复，“亲爱的，我一直在你身边，多看看我吧，仔细看看，你会明白的，你那么聪明。”

他们开始走回头路了。

两个老人穿上厚厚的大衣，各自提着灯，举着一把猎枪吭哧吭哧的费力穿越森林，待看清那伫立在冰面上扭曲、庞大、邪恶的生物后，大爷失手将灯落到了雪地里。

林乔没发现远处的人，靠在初霁怀中，跟祂说了很多话，到最后，除了致幻以外的副作用上来，她变得有些困了。

“我不想睡，但眼皮一直在往下掉。”

初霁：“那条鱼的副作用，没有关系，我会一直陪你。”

“一睁眼，你就不见了。”

“你还能再见到我。”祂低下头，一双竖瞳含情脉脉，“我永远爱你。”

林乔蜷缩在祂怀中，最终还是扛不住困倦，最后撑着摸了摸祂的脸，手指缓缓滑落，珍惜的表情变得无神困顿，歪头昏睡了过去。

可在那两个老人的视角里，她并不是躺在某个男人的怀中，而是一堆缠绕着，有好几颗脑袋和无数触手的怪物堆里。

她在蠕动的足肢中酣睡，没有受到一丝寒风的惊扰，微微勾起的唇角始终没有落下来过。

在两个老人想要后退逃离这片恐怖地带时，脚刚跑出几步，就被触手追赶上了。

他们瑟瑟发抖的依靠在一起，举起猎枪试图做出最后的挣扎，“别过来！”

“别开枪。”触足尖端绽开的花瓣口吐尖锐的人声，“不要吵醒妈妈。”

祂们话说的不连贯，但吐字清晰，两个老人一下就听懂了。

震惊有余，见怪物没有要攻击的意思，大爷咽下唾沫，先开口问：“是说那个姑娘....是你、你们的妈妈？”

林乔看起来完全是一副要被吃掉的样子。

眼前的触足却人性化的点了点尖端的部分，然后把林乔抱了过来，顺带将二老也卷了起来。

祂们说：“回家。”

被黏糊糊的足肢绕住身体，二老汗毛都竖起来了，身体紧绷了一路，直到翻滚如潮水的触足只是把他们送到家门口，又很小心的把林乔放进他们的木屋里，没有半点要伤害人的意思，那点快要疯掉的理智才勉强回笼。

触足指了指林乔，“照顾。”

大爷猛地点头，磕磕巴巴，“明白明白，我会照顾她的。”

等那些足肢全部退出去，他望向床上的林乔，走过去给她盖上被子，和老伴儿跌坐回了快要熄灭的火堆旁，往里加了一把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