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里斯……”卢平颤抖着开口，“你是不是也梦到了被人霸凌？”

小天狼星闻言，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卢平：“你怎么知道？”

“也许，我们真的应该为曾经犯下的错误赎罪了。”卢平苦笑着看着还在发懵的老朋友。

“你什么意思？”小天狼星有些没反应过来。

“你好好想想，你经历的那些，和斯内普经历的是不是有些相似，再想想，那些霸凌你的人做的事，和我们之前对斯内普做的事是不是很像？”卢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小天狼星沉默了，仔细想来，的确是这样。

曾经的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的那些自认为维护好兄弟的讲义气是不是伤害了别人，他只是自负地、不知悔改地去将自己的快乐和自由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是错的，甚至于他为自己抗争斯莱特林的毒蛇而感到兴奋和自豪，他为争取自己的勇敢，对抗家族的压迫而感到沾沾自喜。

他厌恶毒蛇们的利益至上，嘲笑着他所认为的敌人，哪怕将那人险些害死，仍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他认为那人罪有应得，认为那人阴沉恶心，认为那人阴险狡诈。

他从未想过，自己做的是错的，是远比他所讨厌的事情更无耻的。

可是，当这一切全部降临在他身上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令人作呕，他的狂妄自大有多令人不齿，他的义气有多么可笑荒唐。

这些都报应在了他身上，迟到了十余年的报应，最终还是降临到了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逃无可逃。

他们必须面对自己所做的可耻，必须承认自己的卑鄙恶心，因为这些全部都真真实实地发生在了一个人身上，由于他们不是东西的所作所为。

他们必须付出代价，哪怕似乎感同身受了一次那样的痛苦，可那终究还是虚幻，这一切的一切没有真真实实地发生在他们身上。

做了错事就必须付出代价，无论是谁，无论过了多久，这是无形的规定，作为一个生命，有资格存活的规定。

否则他们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他们的良心，他们的灵魂，将随着他们下流的行为，一同堕入地狱，陷入污泥之中，腐朽，发臭。

小天狼星想起自己在梦中是如何咒骂甚至恨不得杀了他们，折磨他们的想法，现在却如此可笑。

因为他的咒骂，他的怨毒，他的想要杀人的想法，全都报应在了他自己身上。

他无法逃避，在他活着的清醒的世界里，他就是让他痛恨的施暴者，是应该遭受千刀万剐万人唾骂的垃圾。

“我……”小天狼星的声音变得颓废而又刺耳，他努力咽了咽口水，让自己的嗓子好受一些。

“西里斯，我们都应该得到报应，不能逃避。”卢平将双手摁在小天狼星的肩膀上，让他看着自己。

“你说的对，如果不是这件事，我永远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混蛋。”小天狼星低下头，厌弃了自己的一切。

“西里斯，你听我说，现在不是一个人后悔愧疚想要寻死的时候，我们必须对斯内普做出弥补，哪怕我们一辈子也弥补不了。”

卢平深知，那段本应快乐肆意的学生时代，是他们这群蠢货亲手毁了斯内普的人生，那早已没入人心的伤疤，已经无可弥补了。

“可你知道的，鼻涕……”小天狼星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用力抽了自己一巴掌，响亮的巴掌声在布莱克老宅里清晰地回荡着。

这一个巴掌抽在了小天狼星的脸上，也抽在了当初每个霸凌者的脸上、心上。

“斯内普不会原谅我们的。”小天狼星沉默很久，还是开口说。

“你会原谅自己吗……不，换句话说，如果梦里欺负你的那些人向你道歉，你会原谅他们吗？”卢平艰难地说着这个答案已经很明显的问题。

“……不会。”小天狼星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多么可笑的问题，他恨不得将那些人抽筋扒皮，仍不能弥补他经历的痛苦。

“我也不能原谅自己，所以斯内普原不原谅我们又有什么好说的呢，他原谅我们才是真的可怕了呢。”卢平说。

“那我们还要去做这件事吗，这没有意义的，莱姆斯。”小天狼星轻轻摇了摇头。

“这件事不是为了被原谅而去做，而是必须去做，否则这些将一生无法弥补半分，也无法再接受自己混蛋地活着。”卢平的声音已经开始趋向平静，然而不可忽视的是话语中的坚定。

“你说的对，我想我确实应该面对了。”小天狼星说着，抬起了头，无神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些清醒。

“现在就走。”小天狼星抓了一把飞路粉，直通霍格沃兹校长室。

卢平看到好兄弟走的这么快，也赶紧跟上了。

校长室里，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刚刚和好，两人面对面喝茶聊着错过的那些日子里，发生的事情。

突然，两个人都生出一阵警觉，格林德沃用魔杖指着壁炉，一个人从里面走出来。

邓布利多看清了来人，压下了格林德沃手里的魔杖，然后有些惊讶地看着精神恍惚，人不人鬼不鬼的小天狼星。

“哦，西里斯，孩子，你怎么这样了？莱姆斯呢？”邓布利赶紧开口询问。

小天狼星刚要回答，卢平也从壁炉中走了出来，两人在邓布利多的示意下坐下，卢平开始讲他们的来意。

格林德沃听着他们的话，越听脸色越阴沉。

他竟然从来不知道有人会在那样热烈的年岁被这样对待，他甚至不敢想那个不久前还和他嘲讽对视的男巫师是用多么坚韧的力量活下来的，甚至将会为了这群人而奉献出自己的生命，哪怕他的灵魂早已毁灭消散。

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那个小鬼会那么在乎那个表面上看起来阴沉又孤独的家伙。

似乎就是为了对比，梅林将那痛苦而不堪的少年时光和那人向往光明，为了守护而生的美丽的灵魂相结合。

而对于那个人来说，灵魂的美丽不在于是否完整，哪怕已经千疮百孔，依旧璀璨。

不在于是否纯净无暇，哪怕经历双面间谍，尔虞我诈，依旧不染邪恶。

这世上有一个一直为人所不喜不齿不屑的人，用生命，写下了独属于他灵魂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