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当细水长流
作者:是窈窕但不淑女 | 分类:古言 | 字数:60.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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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未婚夫婿?
看着面前女子面戴薄纱,身姿曼妙,其中一位丰腴的女夫人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梁幂云,谨慎问道:“这位……女公子与这位公子是何关系?若不是其夫人可莫要阻挡他的好姻缘呐。”
梁幂云并未应答,量定她们因为这面纱也不敢轻举妄动便转身看向南宫峰若,一双怒气未完全消散的凤眼正盯着她,手里捧着一堆荷包。
梁幂云狠狠咬了咬牙憋笑,向南宫峰若微点头,接过他手里的荷包转身递给了那位女夫人,浅笑道:“这姻缘,我未婚夫婿并不需要。”
未婚夫婿?难道……
跟前的一堆女夫人面面相觑,那群女公子只羞愧地低着头,皆没了话头,而南宫峰若也是满目震惊地盯着她的背影。
“那……还请少夫人谅解,我等不知贵女的身份,误打误撞阻了贵女的身份属实不该,还请恕罪。”最跟前那女夫人歉道,其余人见这势头也不敢再堵着,纷纷让开了路。
“无碍,多谢夫人体谅。”
梁幂云微微福身,转过身去伸手揪着南宫峰若的衣袖从让出的那条道走了出去。
两人就这么保持着这姿态走了一段路梁幂云才回头观望了一番,待确定那群人消失了踪影后才松开了手。
她深深屈膝行礼道:“无奈之举,冒犯将军了。”
南宫峰若一时缓不过神,急忙扶起她又后退了两步道:“是本将该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梁幂云不禁笑了笑,又道:“将军言重了,不过将军若不愿再被纠缠,便与小女子并肩同行吧,毕竟今夜热闹,保不齐又要出些什么事。”
南宫峰若讪讪点头,上前一步跟在她侧身后,两人的距离仅有一步之遥。
那头扶桑见势头已消也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将军可有碍?”
南宫峰若眼似利剑地瞪着他,无奈摇了摇头。
“属下也没办法,实在无力招架这……热情,总不能伤了她们。”扶桑心虚挠头道。
“扶桑公子是对的,别看她们只是一群女夫人女公子,起不得事,但这民间谁也厉害不过这群女夫人。若真是得罪了她们便是寻个真真假假参半的由头也会将你陷入别人口中那不堪的话头中,所以还是少生事为好。”
“那,你……”
“将军倒不必担忧小女子,虽说脾性不一定好但她们是宁成一桩婚不毁一家事,既是知晓了这份关系便不会再来纠缠,况且刚才那群女夫人误将小女子认作天都的贵女,若是不想惹事上身她们也是不敢多做举动的。”梁幂云解释道,眼里尽是柔情。
南宫峰若不自觉避开她的眼神点了点头,转头便看见扶桑那张看戏的脸笑得吟吟的,越看越不对劲。
若是在军营,铁定让他吃五十军棍。
“滚!”南宫峰若低声斥道。
得了将军这不知哪来的怒气,扶桑识趣地消失在了街道上。
两人依旧同行,南宫峰若依旧离她身后一步远。
“还未请教姑娘闺名?”南宫峰若打破沉寂发问。
梁幂云犹豫了会儿,很快便又答道:“梁氏,名幂云。”
“屈尊何处卖艺?”又问道。
梁幂云扬眉,侧过脸看向他。
“晚膳时听舅父说起过。”
她的身份丞相府里就那些人知晓,下人们大多是不知晓的,就算知晓有萧夫人这个掌家人在也不敢多嘴议论,要是传出去对丞相府的名声也自是不好,但敢放她入府就可见主人不在意,既是主人许可便更是不可多嘴多舌。
“锦绣街秋霜楼。”
锦绣街……南宫峰若暗暗记下,点头以应。
“让开,都让开,啊啊啊~”
忽地前头一阵嘈杂声起,乱象之中,一匹烈马向他们冲了过来,路边的百姓皆冲冲撞撞地各寻安全之处,不少路人被推翻在地,不少摊贩被掀翻,形势很是凶险。
“得罪了。”南宫峰若反应迅速,拉着梁幂云的手将她带到一旁巷子里。
见马无停下之意,南宫峰若顺手拿起一旁的麻绳系成圈,对梁幂云嘱咐道:“待在这别出来。”
梁幂云眼看着他跳出了安全区域往街道上走去,只见那马与他不到两丈的距离他便将手中的麻绳圈扔了出去直接命中马头,随后将绳索迅速在手里缠了几圈,待烈马疾跑而过立刻使劲将马头拽回这边,足足被拖出去二十多丈才停了下来。
见情况稳定,扶桑赶忙上前询问他的情况,梁幂云也在马停后疾步上前。
马上之人被拽得晕头转向,却未曾从马上摔下来,更是待马完全停下后才跌跌撞撞地走到南宫峰若跟前。
来人黑发束髻,身着双鹤蓝衣,腰间玉带,衣饰华丽,面容更是清秀白净、肤若凝脂。
南宫峰若仔细观察了他一番又看向那匹马,扭头吩咐扶桑疏散人群、赔偿摊主,示意梁幂云站到他身后才转头看他。
待人群疏散,南宫峰若弯腰行礼道:“三皇子。”
三皇子?梁幂云讶异地看向他,见情势不对也跟着随意行礼一番。
第5章 未婚夫婿?
南宫鄞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闻言一笑,眉眼间透露的稚气未散,问道:“你怎知?”
南宫峰若拱手道:“猜的。”
烈马乃今日入朝之时南宫峰若送入的烈马,自是不能由宫外人所用,而宫中皇子只三皇子惯用双鹤服饰,猜不出才怪。
南宫鄞拍了拍身上的余雪,佩服道:“不愧为南宫大将军之子,一点都不输给大将军,猜都猜这么准。”
“不敢。”
“今日你救本宫一命,这份恩情本宫记下了,来日有机会定会报答。”南宫鄞笑吟吟道,又看向他身后之人,眸光突然一暗,只一瞬便又扬眉问道:“这是哪家……女公子?”
见话头转移到了自己身上,梁幂云微微蹙眉,正欲开口回答之时南宫峰若直起身将她完全挡住,回道:“吾之友,不方便与三皇子介绍,还请三皇子恕罪。”
南宫鄞察觉得到他的谨慎,眸间那一抹光亮瞬间又回来了,勾唇一笑摇了摇头,牵来马匹转问道:“既是你送的烈马,可知如何驯服?父皇知本宫爱马才将它赐予本宫,未曾想这马性子太烈了,看你这身后的的烂摊子,唉。”
“并不难,世间既有软硬之对,三皇子何不以软制硬?马虽烈但终究是牲畜,听不懂人话也看不懂人事,只知何为好何为不好,只要顺着它的意它总能感受到三皇子的好意,驯服起来便也容易些。”
南宫鄞笑着点了点头,学着南宫峰若的动作抬手顺着它的背脊,只闻它闷哼了一声后便没再有大动作,瞬间了意。
“看来还是得请教将军才是。”
“不敢。”
南宫鄞轻点了点马头,随即跨上了马,这马虽还有些不情愿却也不再狂躁,只是转了转身子便在南宫峰若的牵引下停了下来。
“好!”
南宫鄞激动道,俯视着南宫峰若笑道:“两次,日后必定报答。”
南宫峰若微微一笑点头,随即放开了马头绳。
南宫鄞深深看了梁幂云一眼便扬长而去,未再起乱象。
不一会儿便见南宫玲佩提着裙子急急忙忙地跑了回来,像只兔子般蹦跳着跑到梁幂云身后将她转来转去仔仔细细查看了一番。
“姐姐可有被伤到?”
梁幂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番检查逗笑,无奈道:“我没事,再转就晕了。”
“那就好,兄长可有碍?”南宫玲佩喘着粗气问道。
南宫峰若背过双手,摇了摇头。
南宫玲佩虚着眼神点了点头,心里的不安之感缓缓消散,再抬眸时又是那副意气风发的模样。
“你们不知道刚才有多可怕,那马蹄都快踢到我了,幸好清风反应快。”南宫玲佩朝着清风抬了抬下巴以示表扬,又转过头来狠狠地骂了一句,“这南宫鄞脑子被马踢了吧?骑个马都能溜街上来,还害了这么多人砸了这么多东西。”
“佩儿,慎言!”
南宫峰若闻言皱眉,虽然看起来没有多凶却是给足了恐惧感,肃道:“皇子岂是你我可随意议论谩骂的?”
南宫玲佩一惊,退了几步躲在梁幂云身后,嘴里还嘟囔着:“本来就是啊。”
两兄妹之间的氛围开始不对劲,一旁的扶桑和清风不知如何是好,就见梁幂云轻咳了声,解围道:“今夜本是良辰美景,无需为外人如此折煞。既是都已无碍便继续逛着吧,佩儿许久不曾出门,将军又是第一次回都,何不前往街头看看如今的变化?若是将军愿意,上去城楼一瞧这天都胜景也未尝不可。”
扶桑和清风连连点头。
南宫玲佩躲在梁幂云身后低着头一言不发,一听见梁幂云这话便淡漠地应承了下来,先一步与清风前往了街头,情绪却是不悦。
待人走了有一段距离,梁幂云才开口道:“将军,恕小女子多嘴,佩儿本就是一个跳脱性子,在亲近的人面前从来都是无拘无束的。小女子知晓将军是为她身好,不想她被抓住话柄,但她一时不愿接受如此立威般的警戒亦是情理之中,可若将军一如今日这般与她相处,只会把她越推越远。”
梁幂云余光瞥向身边之人,满街灯笼下的暖光将他的面色晃得不知作何神态,只能细微地看见他轻皱起的眉头。
“姑娘错了,本将并非想立威,只是她还小,阿父阿母嘱托过此次回都不仅要护好皇城更要保护好她,就如姑娘所说本将也只是想让她在外多注意些礼仪,免得落人口实。”
“至于相处之道,来日方长,本将会细细揣摩的。”
闻这一言梁幂云深知不该再多说什么,一路上便只是注意着南宫玲佩身边的动静,没再与他多加交谈。
丑时一刻几人便回了府,南宫玲佩拖沓着身子往床榻上奔去直接瘫倒。
“好累啊~”
梁幂云浅笑着摇了摇头,随即走到偏房拿出了柜子里的伤药。
“姐姐哪里受伤了吗?”
南宫玲佩看着她手里的药瓶疑惑道,又爬起来仔细查看了一番梁幂云。
梁幂云捧着她的脸,随即将药瓶塞到她手里道:“不是我,是你兄长的手心牵那马受了伤,快给你兄长送……”
“啊?兄长受伤了?”
话音一落只见南宫玲佩提着裙子跑得跟兔子一般,蹦跳着就消失在了南宫峰若院门口。
“嘴里还挑着自家兄长的毛病,知道他受伤了跑得还挺快。”梁幂云轻摇头笑了笑。
“咚咚咚~”
“进!”
声音既落,南宫玲佩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一条门缝,贼头贼脑地望向里面看了又看有没有另外的人在,确定只有南宫峰若坐于书案前便推门而入。
“兄长,佩儿来给你送药。”
南宫玲佩急忙走到书案前放下药瓶,眼神催促着他用药。
南宫峰若攥了攥手笑道:“兄长无碍。”
见他未起抹药的心思,南宫玲佩索性走上前去跪坐于旁,拉住他的手摊开手心,只见几条血色痕迹掺和在一起,出血少但皮肉也有些撕开,往上推了推衣袖还有些淤青在。
“这叫无碍?”南宫玲佩蹙眉,将药瓶拿起、打开、抹药。
南宫峰若看着她这关心的模样心里一暖,嘴角忍不住上扬,脑中却是在回响着梁幂云的话,沉默半晌便道:“抱歉,兄长今夜不该与你说了重话。”
南宫玲佩没想到他会与她道歉,手一顿随即摇头道,“佩儿知道兄长是为了佩儿好,只是自幼不在佩儿身旁不了解我的性情罢了。”她抬头看着他道:“佩儿本来就是这么一个活脱脱的性子,有话直说有仇就报,向来粗鲁得很,她们那些个大家闺秀自是不愿与我这般性子之人打交道,怕坏了她们的姻缘。”
“怎么……”南宫峰若一时语噎,未曾想她竟会受如此委屈。
南宫玲佩勉强一笑摇头,“无事,她们不来挺好的,来多了佩儿也不喜就是,不如眼不见为净。”
将南宫峰若两手都上好了药,南宫玲佩收拾好东西正欲起身却又顿住,回到原位低头理了理裙摆,道:“或许是让兄长失望了,佩儿未长成那大家闺秀模样。可兄长也莫要怪佩儿如此跳脱直率,佩儿在皇宫里活过一次,亦是在这丞相府长大,该学的一样不曾落下,小时有越妃如今有舅母,该懂的该有的心里佩儿也都清楚,所以兄长更不必担心这些礼数俗礼,佩儿只是不喜欢罢了,但若兄长希望,佩儿亦能做到。”
南宫峰若愣怔了会儿,温声道:“兄长并未失望,也不曾怪过你,佩儿无需管别人眼中如何,做你自己便是,将军府的嫡女无需为这些莫须有的东西为难自己。”
“只是你要知道,在皇子公主面前臣下本就该谨言慎行,就算你是郡主也一样。这不仅关乎你,更是家族的命运,在兄长面前你可以畅所欲言,在外面不由得某些有心人会如何害你,防人之心最是不可无。”
“兄长放心。”南宫玲佩抬眸看向他,嘴角上扬,眼里却无笑意,“佩儿会顾着家族兴荣,阿父阿母戎马一生才换来佩儿这尊贵的郡主身份,佩儿定不会胡乱坏了将军府的名声。”
一听到阿父阿母,南宫峰若神情略变,暗暗忍下了心中的恨意。
从一出生她便被送回天都,从未见过自己的亲生阿父阿母,这是做父母的一种亏欠,也是他作为一个兄长的愧疚。
许久,南宫峰若才打破沉默,犹豫问道:“佩儿可曾怪罪阿父阿母没能回来陪你?”
说没有自是不可能,别家贵女皆是父母教养宠溺,只有她颠沛在皇宫与丞相府之间,从未见阿父阿母回来看过她,像是将她带来这个世间便抛弃了一般,但是她亦深知他们对于边关将士有多重要,对大朝根基有多重要,总不会因为她一人坏了大朝根本。
南宫玲佩按下了心中的酸涩,开口道:“没有怪罪,只是佩儿想看看他们,看看阿父阿母的模样,然后记在心里。”
南宫峰若喉咙泛酸,强忍泪意却还是红了眼眶。
“好。”沉默片刻,南宫峰若开口道:“佩儿想见阿父阿母,待日后兄长有空便为阿父阿母做幅丹青挂于你房中可好?”
“可真?”南宫玲佩一惊,嘴角不自觉上扬笑道:“如果可以那便是最好的,多谢兄长。”
“可别急着谢,待兄长做完便送于你,那时再谢也不晚。”
南宫玲佩拨浪鼓似的点着头,退而求其次,看幅画像也是满足的。
看着终于有了笑意的妹妹,南宫峰若心中一紧,回之一笑。
西侧抄手走廊上,梁幂云不放心三更半夜她一人之行,便在门口等着。
今夜的月光银白洒满走廊,梁幂云伸手将月光收在掌心,任它透过指缝,落在走廊之上。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便见南宫峰若送着笑得异常开心的南宫玲佩往这边而来,梁幂云转身回了房间微关上房门等着南宫玲佩回房,回房之后却也没有立刻休息,而是被她拽着听她激动地述说兄长要为她做幅阿父阿母丹青之事。
次日清晨,南宫玲佩还在榻上熟睡梁幂云便已从后门坐了马车回秋霜楼,与往常一般留下纸条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