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一家酒肆当中，一个中年说书人，正抑扬顿挫地说着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贾督帅和净心大师两个，直接从数万人中杀了回来。”

“那些北狄蛮子，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踩着自己的脑袋飞上城墙上，一个个呆若木鸡，又都愤怒不已啊。”

“之后两三天，您猜怎么着。北狄蛮子竟被吓得不敢再猛攻了。”

听到这里，四周听故事的人中便有人质疑：

“你说的是真的假的？贾督帅真有这么神勇？和净心大师两人，在数万敌军中，杀敌人数百人，来去自如？”

说书先生则回道：

“那还能有假，这都是云中城传来的消息，或许有夸大的成分，但我觉得，此事必然是真的。”

“诸位可还记得，三年前，贾督帅不过十八，就打得那些北狄人俯首称臣的事情？”

“如今三年过去，贾帅今年二十一岁了，武功越发了得，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你以为这能有假？”

这话一出，引来周围众人纷纷附和，当年贾芹扬名京城之时，大家对他都有印象。

如今贾芹再次出现在大家视野之中，竟已经是统兵十数万的一方督帅了，不少人皆是啧啧称奇。

“这位贾督帅年少成名，如今方二十一，就已经有如此勇猛无比的战绩，有他守护大熙，四方蛮夷，皆只有跪地求饶的份啊！”

“没错，北狄蛮子这次号称十万大军，结果久攻云中和宣府不下，我想着，贾督帅定能将他们给赶跑，让他们再不敢轻易犯我疆界！”

“不仅如此，我觉得，贾督帅这次能将北狄蛮子十万大军全部歼灭呢！”

“前头北狄蛮子想用五千骑兵夺下锦雁关，没想到，贾督帅似乎猜到他们的心思，竟也派了五千人从锦雁关出发，将北狄蛮子的五千骑兵杀了个落花流水，活着的不到一成。”

“听闻贾督帅是荣公之后，当年正是荣公追随我朝太祖皇帝，将北狄蛮子给赶出了中原，如今百年过去，荣公后人要再现祖宗伟迹了，了不得啊！”

“对了，我还听人说，咱们这位贾督帅曾和当今太子殿下偶遇，二人一见，相见恨晚，引为知己啊…”

“……”

众人一说开了，皆显得有些兴奋起来，众说纷纭，什么‘隐秘’之事都传了出来。

其中有一富商见状，顺势从怀中掏出几张票引：

“诸位，贾督帅不日就将大破北狄蛮子，我手中正有几张征讨蛮子的债券，现在来买，也算是助贾督帅征讨蛮子出一份力欸！”

周围众人都听闻过这种债券，只可惜很多人都未见过庐山真面目，这时一听这富商这么一喊，顿时起哄了。

“我买，多少钱？”

“我也买，给我，买了助贾督帅大破北狄蛮子！”

“我出高价，卖给我…”

没一会，几张票引就被高价买走了，买到的人趾高气扬，没买到的，皆觉得可惜了。

像这样的一幕，在京城不少地方都在上演，贾芹几乎都快成了说书人口中的神仙在世了。

随之而来的，是战争债券的水涨船高，已经完全脱离了最初朝廷用于筹集资金的本意，被人高价炒卖。

不少商人发现，原来这东西还可以这样买卖，于是乘机从中倒卖，赚了不少钱，也就更加热衷炒卖这些战争债券了，渐渐地竟也有人专门收买这种债券为生。

……

新贾府。

对于傅秋芳等女来说，自然是巴不得听到贾芹更多的消息，故而，京城里流传出贾芹的消息，她们也早就听闻了。

得知自家郎君在云中城大杀四方，大显神威，傅秋芳、薛宝钗、平儿、鸳鸯、织晴她们皆是十分高兴。

唯有李纹和李绮姐妹，表面上跟着高兴，私底下姐妹两个却显得惆怅不已。

按照传回来的消息，当日贾芹在云中城下，大杀四方，是和净心一起的，而且听不少人说，二人手拉手一起在万军丛中杀敌，宛若神仙眷侣一般。

李纹早就看出贾芹和净心似乎有所不对，只是一直没有说，至于李绮，一开始也不知道。

直到这些消息传来，她才明白，那时送贾芹出征时，李纹说，贾芹又要再多一个红颜是什么意思了，竟说的是她们的师父净心！

这让李绮一时间很难接受，自己的师父，突然成了自己的‘姐妹’，这让她如何能安心。

夜里。

待众院子都安静了，李纹来到了李绮房间。

见李绮呆坐在屋中，李纹眼底闪过几分疼惜，走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

“妹妹，夜深了，你怎么还不睡？”

李绮惊醒过来，看着她，无语凝噎：

“姐姐…师父和公子…他们怎么可以……”

说着，泪眼婆娑地靠近李纹怀中。

李纹浑身微颤，轻轻搂着她，叹息：

“或许…他们早就在一起了，就是因为顾忌我们姐妹，公子和师父才没有告诉我们。”

“妹妹，你还记得师父一夜之间就变得年轻吧？”

“我想，或许从那时候开始，他们就已经……”

听到这里，李绮抬眸看着她，嘴唇嗫嚅：“姐姐…我们该怎么办…”

李纹心颤，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姐妹两个对于贾芹和净心，都是极为在乎和敬重，眼下这事对她们来说，冲击力确实太大。

“…难怪那时在东山时，公子和师父显得那么不自然，我竟然还和师父开玩笑说，叫她姐姐，她也答应了，当时我还不明白，原来……”

这时，听到李绮的述说，李纹心惊不已，忙追问到底怎么回事。

李绮也不隐瞒，将那次她独自一人去东山的事情，全部告知给了李纹听。

待听完，李纹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才说道：

“妹妹，不论是公子还是师父，我们都不能做对不起他们的事情，既然如此，我们只有成全他们。”

李绮看着她：“姐姐，我们要怎么做？”

李纹别开脸，颤声说道：“走吧，带着娘离开这里。”

李绮听了，大惊失色：“不要……姐姐，我不要走，这里本来就是我们的家，我走去哪？”

李纹看着她，哆嗦着说道：

“要不然就只能……”

这话一出，屋中再次陷入沉寂之中，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