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刚走的几天里，云芳就像丢了魂一样，一时适应不了这种突然而来的空虚落差。

她天天就像是幽灵一样，在园子里转悠。果子都大了，好吃了，看着就让人流口水，云芳不，一点没胃口。

有时候有那顽皮的孩子会在园子篱笆外面对着果子垂涎三尺，她就会从地上捡起一两个掉落的，扔给他们。

她愈发变得沉静了。

金帅苹果摘的要早，大海刚走了没几天就开始采摘了。红星和小国光要等到中秋节期间才能收获。

摘苹果的时候是园子里最热闹最开心的日子。

专门找来那手巧的人，绵槐条子用专门的破篾工具，从中间一划三股，用它来编织大果篓子是最好的。

从树底下随手扯几把野草，均匀地铺在篓子周边，然后就可以摘果子了。小心磕碰，轻拿轻放，一个个的大苹果拿在手里，那感觉的确让人心动不已。

看着一篓子一篓子的胜利果实，摆在林中空地上，参加采摘的每一个人心里都是好似吃了蜜一样。

客户们来了，也被这质量杠杠滴果实吸引了，直接安排逐个验级，按级分类，包纸封箱。

一车一车的果实被拉走了，沈胜的脸上有了真心地微笑。这两天他也不喝酒了，也不骂街了，吃喝都在园子里。

为了加快采摘进度，沈胜直接决定这几天在园子里做饭管饭，云芳和大海的母亲负责伙食。

猪肉炖土豆炖豆角炖冬瓜，有时候还加上几把正宗的红薯粉条，总之就是开锅就是猪肉炖，主食就是大饼，馒头，煎饼，想吃啥吃啥。

如此周全的伙食伺候，大伙儿的干劲也上来了，唱着歌打着荤，一树一树的果实就这样走进了老百姓家里。

云芳却一直兴奋不起来。

大海走了一个月了，音信全无。她向小江打听，小江也说不出个仨俩来。有时候，她就故意往那柳刚和小江妈身前凑乎，想不经意地听听关于大海的消息。

红星苹果成熟以后，会散发出一种特有的香气，但这种果子要讲究采摘火候，早了甜度不够，晚了果肉就会发面。

越是那树枝梢头上的，因为阳光照射充足，果实的颜色是深红色的，甜度也高，咬上一口那是又甜又脆唇齿留香。

越是好的果子越容易引起一些鸟雀的注意，有一种大灰喜鹊，专门盯着那树梢枝头上的最红最甜的，几口就给你啄了个一大半去。

X先生自然也很兴奋，他和小江负责满园子里来回奔跑着当通讯员，没事就和云芳一起采摘。他身子小巧灵活，很多果实得站在高凳子上才能够得着，他就蹦跳着上。

秀秀把他临村的男朋友也叫来了，上次大海在小树林里碰着的那个就是。

沈庄的大姑娘小媳妇为了赶这几天的黄金采摘期，来了不少，大家在一起说说笑笑，日子过得好快好快啊！

云芳随不上伙，不知道什么原因，她觉得打心底就是不想和她们扎堆聊八卦。

秋天是个收获的季节，但有很多东西却不会停止失去。

X先生还是听到了关于姐姐的片言只语。

就是秀秀的男朋友最早抖搂开的。很多事情就这样，灯下黑。身边的人不知道，外边的人早传疯了。

传的有鼻子有眼，不由得你不信。原来是有人在临县小城的医院里，看见过云芳和一个男的在一起。

X先生把秀秀的男朋友骂了一顿，大家一看这孩子要发疯，就都打住了嘴。

云芳毕竟心虚啊！也不好站出来找那人拼命吧！乡村的日子就这样，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晚上吃饭的时候，沈胜喝了点酒，不分青红皂白就是一顿责骂。云芳哪受得了这个，吃了几口就出去了。

X先生一看姐姐情绪不对，赶紧跟出来。

农历八月了，再十多天就是中秋节了，转眼这一年又过去了大半，日子过得真快啊！

还没有月亮，但眼睛习惯了却觉得夜并不是很黑，云芳坐在小石桥上，看着模糊的水流发呆。

有秋虫在欢快地吟唱，蟋蟀蝈蝈一股脑地吱吱。河水没有了夏日的混浊和喧嚣，间或有清脆的潺潺之音漫进耳朵。

人为什么要长大呢？X先生看着有些忧郁的姐姐，发出了疑问。

“长大是体味生命的唯一手段，否则生命毫无意义！”X先生又有好久没有听到这个声音了。

难道烦恼和不愉快也是？

“对！它们就是你们生命意义的一小部分。如果生命都是幸福和美好，你们一样会觉得无聊且没有意义。这是你们这个物种的本性决定的。”

可我就是不希望看到姐姐不高兴！

“就算我能改变她的生命程序，但我并不想那样做，我始终觉得，那是对你们的一种极大的不尊重。”

我只想让她高高兴兴地度过每一天，你既然能改变那些坏人的命运，为何却不愿意改变我亲人的命运？

“也不怕你笑话，想要改变现在的你们，我根本就没有把握。要知道，我们现在面对的这个时空它在你的梦里。你和你眼前的这个姐姐，都不是你们基因记忆里最初始的你和姐姐，也就是说这个时空里的你们已经是基因碎片重新凝聚以后早已改变过的了。”

我听不懂！

“从我接触到你到现在，现在的你已经是第三代的你了，虽然说这一切就是一个又大又漫长的轮回，但我却也无法清晰地分辨出你所有的正确的迭代次序，眼前的你或许离你的原点越来越近，或者是恰恰相反！”

也就是说，你的本领只能改变我迭代两次的时空程序吗？

“目前是这样，但以后也许会有所突破。要知道，这是一个相当繁浩的工作，它牵扯到的碎片信息太多太多，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你也会有不可能的事情？

“我说过，宇宙里的一切都是没有终极点的，我能导演你们，也会有别的物种在导演我们！道理就是这样！”

那我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姐，就这样被迫着忧愁地过完她的一生了？

“目前的理论上是这样！不过不是被迫，这个时空里她的自然状态就是这个样子的！”

照你这样说，我觉得这个姐姐，并不是我最初在第一代时空里所梦见过的那封自白书的姐姐。

“是吗？难道我在收集汇编筛选你的基因碎片的时候出现了差错吗？或许，我下次应该再加深点力度，该从你们人类自认为的所谓的夸克单位开始过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