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

异样的体验。

起初，是视野逐渐模糊，耳边出现幻听。

随后，眼前如幻灯片般，闪过大量零碎的记忆。

最后，心脏彻底停止跳动。

………

岁念不记得自己等了多久，才迎来真正的死亡。

只记得再度睁眼时，入目一片是幽暗。

谢迟消失不见。

她又回到了阴冷潮湿，永不见光的空间内。

大脑隐隐作痛。

岁念茫然的望着上方，意识有些恍惚。

头顶是天花板。

以往她抬起头的时候，会在上方看到一张捕梦网。

捕梦网由幻鸟羽和山棉丝构成。

是谢迟亲手织的。

记忆中，从未学过编制的少年垂眸，修长冷白的指被杂乱的丝线缠绕。

一边蹙眉，一边笨拙的对着教程学习。

只为她能安眠。

不为噩梦侵扰。

收回思绪，岁念侧身，眼前出现残影。

身侧是床头柜。

柜上摆着一本相册。

相册边缘放着去L星的极边之境时取来的莆渡草。

莆渡草，幸福之草。

据说，一同摘下莆渡草的人，一定会在来世相遇。

胸口发闷。

岁念不知为何觉得呼吸困难。

须臾，岁念闭上眼，想就这么睡上一觉。

【宿主……】

刚闭眼，耳边就响起系统的声音。

却不似往常般兴高采烈，反而透着一股子小心翼翼。

不悦的气场逼近。

岁念拧眉起身，正对上一张熟悉至极的脸。

男人眉目柔和。

随着动作，长至脚踝的纯白发丝轻晃。

半透的睫羽之下，是接近淡银色的瞳孔。

如神坛上的佛像。

温和慈悲。

却又凉薄无情。

视线触及角落的少女，男人弯了弯眸。

心情甚好的道：

【念念，好久不见。】

面对男人的示好，岁念毫不动摇。

厌恶道：【帝铭，别乱和我套近乎。】

言毕，岁念伸出手。

冷冷道：【还有，把它还给我。】

此刻，系统被帝铭拎在手中，可怜巴巴的缩成一团。

被吓得不敢说话。

帝铭叹气。

无奈道：【你这么凶做什么？我只是在同它玩闹罢了。】

说着，帝铭随意的将手中系统晃了晃。

温和的笑着问：

【你说呢？】

系统抖得更厉害了。

在它快要被吓哭前，岁念先一步起身。

干脆利落的将系统夺了回来。

烦躁道：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我可没时间陪你玩那些勾心斗角的话术。】

帝铭叹气。

道：【亿万年过去了，你的性子怎么还是同当初一样暴躁？

你是女孩子，这样不好，要改。】

岁念翻了个白眼。

直接呛道：【你算老几？要你管？】

帝铭：……

脸上经年不变的完美笑容险些龟裂。

不过被岁念这么一通骂后。

帝铭总算是老实了些。

状似无意的道：【念念，不出意外的话……阿离他马上就要回来了。】

顿了顿，帝铭又道：【你一定也很想再见阿离一面对吧？】

说话时，帝铭脸上挂着笑。

那笑意，温和至极。

但岁念见了，只觉得那笑假得厉害，令人作呕。

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原则。

岁念闭上眼，吊儿郎当的道：【你们不是总说那家伙被我剁成了三千块吗？】

三千个位面呢。

哪那么容易结束？

只是话落，帝铭却摇了摇头。

难得正色道：【不是哦。】

【就在刚刚，小九他们破解上古密卷，找到了快速收集神魂碎片的方法。

秘卷上面说，有了主魂后，只要再找齐五块碎片，就可以帮阿离复活。】

话落，岁念动作一顿。

五块碎片？

收回思绪，岁念垂眸，兀自在心底数了起来。

言楚，司珏，容卿，江衍，谢迟。

五个人，五块碎片。

而在这之中，有一块，是主魂碎片。

也就是说……

【只差最后一块碎片，那家伙就能复活了，对吗？】

帝铭点了点头。

笑着道：【念念，你马上就能和阿离见面了，你开心吗？】

【明知故问。】

说着，岁念垂眸，语气淡薄。

【我只后悔当初捅刀捅的太轻，没能让那家伙死透，又怎会想见他？】

帝铭有些无奈。

【念念，你嘴上这么说，其实心底还是在意阿离的对吧？若非如此……】

说着，帝铭靠近。

接着半蹲在地，目光落在少女身上。

轻声道：

【你也不会频频拒绝我不是吗？】

！！！

帝铭的声音不轻不重。

刚好能让空间内的生物听到。

见气氛不对，本想跑路摇人过来的系统当场愣住。

接着整只统都不好了。

等等！

它家宿主和天尊大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许久未曾得到回应，帝铭眸光渐沉。

幽幽道：【原先你在天牢时，我便同你说过不下数万次。

只要你愿意，你随时可以舍弃煞神的污名，舍弃过去，来做我的天妃。

我虽不能给你天后的位置，却能给你连天后都无法享受的无上尊容。】

言毕，帝铭倾身。

用修长玉白的指，捏住少女的下颚。

喟叹道：

【所以念念。】

【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我呢？】

【在你眼里，我永远都比不过阿离，对吗？】

帝铭眸光幽暗。

起初，他还能保持表面的平和。

可越是说，他的语速便越快，隐隐有了几分癫狂的趋势。

忽地，指尖一痛。

帝铭拧眉，忍不住轻嘶一声。

低眸时，却见少女张嘴，面无表情的在他手上咬了一口。

帝铭面目扭曲。

废了好大力气，才保住自己的手指。

岁念啐了一口。

并顺势做了个干呕的假动作。

面无表情道：【我是讨厌那家伙不假，但我更恶心你。】

【虚伪做作的狗东西。】

帝铭跌坐在地，形容狼狈，面色阴沉。

好一会儿，才黑着脸起身。

接着一甩袖，大步离开空间。

走至一半时，帝铭垂眸，目光落在角落瑟缩着的系统身上。

那双淡银色的眸中再无一丝温和悲悯。

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头皮发麻的寒意。

漫不经心道：【攻略部系统，编号250对吗？】

系统战战兢兢的点头。

下一秒，帝铭弯下眉目。

一边俯身轻轻抚摸着系统的脑袋，一边温和道：

【你今天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记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