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出嫁的姑娘都回来了，聚在上房。大嫂和二嫂，则忙碌的张罗几位姑奶奶的吃住之事。

御医在给老夫人施针，季东元和季东墨守在身边。

云影紧紧挨着云舒，小声说道：“二姐姐，祖母是不是病的很严重，我害怕。”

云梦坐在一旁，眼睛红红的。从爹娘离京后，她一直跟在祖母身边，这几年，老夫人对她也算细心教导，改正了身上不少坏习惯。

现在的云梦和当年刚回京时，可以说是完全脱胎换骨了。

云梦本性不坏，只是被聂氏养的有些娇气。而云锦则不同，她是被颜姨娘彻底给养歪了。

云锦是在云舒出嫁的第二年春天出嫁的，当时云舒怀着身孕，只送了礼，并没有回来。

而云洁因儿子开春咳嗽，需要照顾，也没有回来。

这使得云锦极为不满，而更加不满的则是陈府，他们当初选中云锦这个庶女，一方面，云锦得季东元喜欢，更重要的是，她两个姐姐得嫁高门，将来都是助力。

可万万没想到，两个姐姐都没回来，而云锦也和两个姐姐并不走动，这让陈府对云锦颇有微词。

而云锦则因为当初是陈家主动求娶，所以姿态拿的有些高了，和婆母还有大嫂相处并不好，时有争执。所以云锦在陈家，过的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

老夫人一直昏迷不醒，姐妹几个都留了下来。云洁留云舒住在未出嫁时的上房偏院。

今晚的月色很美，很温柔，月亮的清辉洒在云洁和云舒身上，可惜此刻俩人都没有赏月的心情。

“云舒，你还记恨祖母和爹爹吗？”

云舒看了云洁一眼，说道：“姐姐，怎么说起这个，都过去多久的事了？”

云洁也低叹一声，说道：“是啊，都过去那么久了，现在想想，还是在府里，在祖母身边的那段日子，过得最舒心。”

云舒有些想笑，对着云洁说道：“姐姐，你这话在我面前说说就罢了，若让外人听见，还以为你有多不知足呢。”

本就是身份尊贵的皇子妃，又有儿子傍身，夫妻也算恩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云洁面带苦笑，是啊，外人看着鲜花锦簇，实际现在姐妹里，就云舒过的最舒心。

汪氏带着云霞回了二房，宋氏带着两个嫂子守在老夫人身边，而云锦则去找了颜姨娘。

云锦和颜姨娘哭诉着自己在陈府的委屈，颜姨娘恨恨的说道：“这还不是怪你自己，当初就不应该把贴身丫头给姑爷。你看看出嫁的几个姑娘，虽然端王也有侧妃侍妾，可哪个是大姑娘自己的丫头。二姑娘不用说，姑爷身边一个妾室没有。就连云霞也没把贴身丫头给姑爷，都不知道你当时在想些什么？”

云锦委屈的说道：“不是姨娘说过要拢住男人的心吗，我总不能从外面给他抬回来。”

严姨娘直扶额，说道：“外面来的，你抓到把柄可以随意处置，可你身边的贴身丫头行吗。她们了解你的习惯，手里更有你的短处，你怎么敢让她们去伺候姑爷呢？”

本来云锦嫁的好，颜姨娘还高兴了一段时间，可云锦每次回来都和她诉苦，她才发觉事情不对。

而云洁和云舒也说到了云锦，“云锦出嫁时，全哥正病着，而你也身子不方便，就因为咱俩没回来，就让云锦对咱俩有这么大怨气。”全哥是云洁和端王的长子。

云舒说道：“云锦平时挺聪明的，怎么把日子过成这样。”云舒也听说过，云锦在陈家过的并不如意。

云洁冷笑一声，“还不是跟颜姨娘学的，一身作派上不得台面，身为正室，哪有她这样的。难怪陈家老夫人看不上她，她还和她嫂子别苗头，她嫂子是陈夫人的外甥女，这一下把俩人全得罪了。”

云舒摇摇头，详情她确实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所以这年代好人家挑媳妇，为什么非选嫡女呢？都说言传身教，嫡女跟在当家主母身边，从眼界到接人待物，交际应酬，当家理事，都能得到全方位锻炼。

而庶女跟在姨娘身边，局限于一个小天地内，眼界见识自然就少。而这时代没有获取知识信息的来源，时间久了，差距自然就大了。

第二天清晨，老夫人略清醒一些。

云舒和云洁站在床边，几个孙子也站在一旁。老夫人挨个看了一遍，最后对季东元说道：“以后国公府就靠你了，把子嗣教养好，不可懈怠了。”

季东元含泪点头。

老夫人又转向云洁和云舒，说道：“你们俩我是最放心的，以后和姐妹们要相互扶持，别忘了国公府对你们的教养之恩。”

云洁和云舒听完，眼中的泪水忍不住滚滚而落。

她们知道，这应该是祖母回光返照。

老夫人说了几句话之后，感觉没有什么力气了。大嫂忙端着一碗参汤，舀起要喂老夫人。

老夫人摇摇头，也不张嘴。

御医上前看了看，转身走出几步后，直接和季东元和季东墨说道：“准备后事吧，老夫人支持不了多久了。”

季东元和季东墨跪在老夫人跟前，季东元哽咽的叫道：“母亲，母亲，你跟儿子说句话呀！”

好半天之后，老夫人又睁开眼睛，看着跪在床前的两个儿子。嘴里喃喃说道：“成儿，我看见成儿了，我看见我的乖孙了。”

成儿是季东元的长子，云洁和云舒的大哥季修成，是国公府最优秀的继承人。可惜聪慧易折，这也是老夫人的一块心病。

老夫人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嘴里喃喃说着，转而就慢慢闭上了眼睛。

季东元和季东墨齐声大叫，“娘，”纪东元大哭几声后，晕了过去。

季冬墨忙扶住大哥，叫来御医，御医赶紧给他掐了穴位，一会儿季东元就醒了过来。

季东元和季东墨俩人，在母亲床前痛哭不止。御医看到后暗中感慨，还真是孝子，在这样的勋贵人家真是少见。

御医真没猜错，季东元对父母那真是至孝。当年老国公爷病重，就是他一直衣不解带在床前伺候，直到老国公爷咽气。

屋里众人都在哀声痛哭，云舒扶起宋氏还有汪氏，说道：“祖母已经去了，赶紧料理祖母的身后事吧。”

现在天气热，可不能让祖母就这样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