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剖开母狼肚子取狼羔子做大衣？这他娘不是造孽吗？还没落地的狼羔子能有多大？那玩意？能做成衣服？”

听着这么残忍的杀狼取皮方式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饶是我走南闯北见过不少例如滚油后脑醉生梦死等可怕的事情，但这种惨绝人寰的贪婪还是让我心中一寒。

张鱼叹了口气说道：

“那可不咋滴，狼羔子能用多大，就算再高超的猎人在不损伤皮子的前提下也只能剥出巴掌大小的皮子来，还不算刮坏了皮毛的弃手，这皮子不比衣服织物破了还能缝缝补补，这皮子只要刮破玉米粒大小的洞就算是费了，不挡风更不遮雨。”

白小白皱起眉头问道：

“既然狼羔子皮这么不容易做成皮子大衣，为什么还非得这么大费周章杀狼取皮呢？”

张鱼听到白小白这样问脸色更难看，他沉声说道：

“还能是咋回事？就是贪图小资享受，你们想想看母狼和成年公狼吃的都是野物，加上在山上晃荡出的那种味道，就算用最好的药水也泡不散那种怪味。”

说到这里，张鱼话锋一转道：

“而狼羔子不同，狼羔子还没有落地更没有沾染血腥，所以身上就没有那种味，而且经过特殊处理的狼羔子皮比成年狼的皮更加柔软也更加舒适，因为是新生狼崽天生的阳气很足，尤其是老人披上这么一件狼羔子皮大衣，就是三九天冷的连冰棱子都能冻裂，这穿着狼羔皮子大衣浑身也暖洋洋的别提多舒坦。”

白小白眉头皱的更紧：

“所以那个连长让手下拼了命的杀狼取皮就是为了巴结上面？”

张鱼点点头说道：

“没错，听俺师父说，那连长的老上司曾经在山里剿匪时冻伤过腿，每到冬天即使屋里暖气烧的很足也必须得在腿上盖着厚厚的毛毯才能挨的过去，因此那连长就动了这么个心思。”

“那下面的人就愿意冒着忌讳帮连长杀狼取皮？”

白小白又问道。

张鱼点点头说道：

“以前当兵可就是吃商品粮，在以前吃商品粮甚至在现在吃商品粮都是受人尊敬的事情，连长对手下的人有着超出一般的权力，他只需要稍微做点手脚那就是让谁复原谁就得复原，复原了可就吃不上商品粮，所以连长卯足了劲巴结上司，下面的人又铆足了劲儿巴结连长。”

我们沉默了，这是自古以来颠簸不破的道理。

我想到张鱼说的那个狼孩便问道：

“老鱼，这和你说的狼孩又有什么关系呢？”

张鱼眼一瞪说道：

“关系可大着，因为当时快落了冬，长毛那边催的紧，所以下面是拼了命的搞皮子，连长手下的人就趁着这个机会开始掏狼窝，母狼因为带着崽一准在狼窝里待着，所以很快竟然真的让他们凑齐了一件狼羔皮子大衣。”

我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

“难道这群人就不怕狼群的报复？”

张鱼神情有些哀默，他的声音弱上不少说道：

“报复？靠爪子还是靠牙齿？这些东西能跟手里带着家伙什的大头兵对抗吗？当时俺师父也劝过这群鬼迷心窍的人，因为他们手里有着重武器自然是不怕狼群的报复，可山下屯子里的村民哪有这些物件，掏狼窝这事可是犯忌讳的，而且杀狼取皮太过于残忍，足以让整个狼群发疯。”

说到这里，张鱼愤怒道：

“事实上也确实和俺师父预料的一模一样，那连长送出狼羔皮子大衣之后步步高升仕途顺利没多久就调到了南方，而附近的屯子虽然有俺师父已经各个猎户的提醒防备还是没逃过狼群的报复，它们悍不畏死地下山咬死牲畜和老百姓，等军方反应过来开始剿狼的时候已经晚了，当年屯子里可是没少死人。”

白小白低声问道：

“难道他们就没有遭到报应吗？”

张鱼神情肃穆道：

“怎么可能会没遭到报应，山神老爷是山里的守护者，这群畜生在山里犯下如此惨案又怎么可能不被山神老爷的惩罚，当年掏狼窝杀狼取皮有一个算一个没有一个得到善终，那个连长死的更是蹊跷，他被发现死在了营房里，浑身的皮被完整的剥下挂在了旗杆上，就跟当年被他下令剥杀的狼羔子皮一模一样，而他那个接受了狼羔子皮大衣的上司也没跑掉，三代单传结果儿媳妇生出了一个狼孩。”

我想了想问道：

“老鱼，你一直说狼孩狼孩的，到底是狼还是人？”

张鱼很是想了一会儿说了一句让我和白小白目瞪口呆的话来：

“应该说是狼人，因为那孩子生下来浑身裹满了黑毛，吃奶的时候才察觉不对劲，新生儿竟然长了满口的尖牙，活脱脱就像一只狼崽子，而这就是山神老爷的惩罚，没人逃得过。”

张鱼说的严肃，白小白喉头滚动了一下说道：

“老鱼你至于吗，不就是不让用破魔铳打猎嘛，我不用就是，说的这么吓人干嘛，我都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没想到张鱼却是摇了摇头认真道：

“俺可不是在吓唬你，俺之所以讲这个狼孩的事除了让老白懂得敬畏山神老爷之外，也是给你们提个醒。”

我听出了张鱼话里有话就赶紧问道：

“小心什么，狼群总不能还在报复人类吧？”

张鱼摇摇头说道：

“俺们只要进山就有可能惹上狼群，这是不可能避免的，俺的意思是让你们小心那个狼孩。”

“狼孩在这里？”

白小白愕然道。

“嗯，后来那家人得了高人的指点将狼羔子皮大衣供了长生塔，而狼孩也被送回了兴安岭，前些年俺师父还见过几次狼孩，外面的人不知道内情还以为是野人，不过这些年来倒没怎么再见过。”

说到这里张鱼叹了口气说道：

“他是山神老爷送出来的孩子，最终也会归于山神老爷。”

我和白小白听的震惊不已，这要不是张鱼提起，谁能想到会有这么一段事。

拜了山我们离开河道，但仍旧按照河道的走向往老林子深处走。

没有蘑菇路，道路难行，张鱼拿着短刀在前面开路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宋命，其实俺觉得有一天回到大兴安岭种蘑菇挺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