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之夭夭,桃之夭夭
作者:大默默 | 分类:古言 | 字数:61.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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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省亲去蜀郡之回家 (五)
“护卫从张府回来了,那他回来时身边就只有时长了?”我问菱角。
“也不是吧,其实这两天每天都有护卫从张府过来通信,要是留下不走,就有这边的换过去,他们都带着面罩,我也看不出来,时长跟我说的。”菱角说完拿了个枇杷吃。
“这些不要说给别人听。”我警告菱角。
“我当然知道,时长跟我说了,姑娘放心吧,我也就跟姑娘说。”菱角吃完又拿了一个。
“既然都有安排,咱们就在房里等着就好,你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我看会儿书,菱角把九连环拿过来,我一边看书一边玩。”我故作轻松的说,虽然暗暗觉得不是那么简单。
“那我继续绣帽子了。”青莲把她那堆东西拿进里间,放在桌子上绣起来。
“我帮青莲姐姐绕线吧,别的我也不会。”菱角擦干净手,坐在青莲对面,解开一捆丝线,套在自己的膝盖上,挑出线头系在小木棍上就开始绕线。
“你最好把这几捆都绕好,也省了我不少事。”青莲也笑着调节气氛:“要不你跟我说说,这几天你在街上都逛了什么吧?”
于是菱角就说起这两天街上的见闻,青莲时不时的问上一两句,菱角还学了几句川音,一说一笑的,房间里的气氛也不那么沉闷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荣轩哥回来了,风尘仆仆,一脸倦容:“等着急了没?”他进来就问我。
“你传话回来了,我还急什么?”我笑着答,倒水给他,青莲和菱角默默收拾东西退了出去。
“一会儿吃了饭,咱们去城南的药铺看看,李疾医和小跃志应该带着他娘搬过去了。”他坐下,接过我递过去的水,仰头喝下。
“急行回来的吧?要不你到榻上休息会儿?”我问他。
“你怎么不问我去做了什么?”他回问我。
“你要想说就说了,我何必问。”我答。
“张家出了点乱子,老大人不肯走,说要走就都别活,差点烧了房子。”他叹口气说。
“啊?伤着人了没?”我吃了一大惊,这老头子也太倔了吧!
“没伤着人,火不大,没一会儿就浇灭了。我赶在关城门前到的,火已经都灭了,只是老大人还是在闹,我趁他不注意,击了他的穴位,把他弄晕才消停。”他说完又喝了盏水,然后接着说:“大哥急着叫我回去商议,怎么把老大人安全带回京。大嫂说趁着老大人在喝药,让疾医给加些助眠的药材,让他也消消火,一路睡回京。我们怕伤了老大人的身,今早叫了疾医问,哪知疾医说,就老大人这脾气,让他多睡睡也是好的,还另换了几味药力更强的袪火草药。”
我无奈的摇摇头,这一把年纪了,火气还这么大,这才伤身呢。
“我们怕他发现喝药助眠,就不肯再喝了。疾医就借着看诊跟老大人说,他吸了烟气,伤了肺,得多睡才好恢复,不然以后阴天下雨,季节交替,都会咳嗽不止,老大人这才把药喝了。我们商量还按原来的行程计划,明天下午他们到这里跟咱们汇合。”说完他看着我,有点欲言又止。
“既然还按原来的安排明天才到,那你先休息会儿,吃过午饭,咱们去看看小跃志,明天我就不出去了,是不是明天得给老大人和四妹妹定出房间?”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但我不想说,所以只顺着他说了的接话。
“刚才已经定了,在咱们楼上,大嫂的意思是,你住的房间换到隔壁最靠里的那间。”他说。
“嗯,那今天就换过去吧。”我低头假装整理外袍下摆答应着。
“你要不喜欢就不换了。”他拉过我的手跟我说。
“客栈的房间不都一个样,有什么喜不喜欢的。”我笑着说。
“唉,心儿,我……”他还是欲言又止。
“你休息会儿吧,我去跟小二安排,中午让他们晚点送吃食上来,咱们和菱角他们一起在房间里吃。”我说完拉他到榻边,看着他躺下,转身要出去找小二。
“你让菱角说去吧,她对这里什么好吃已经了如指掌了。你回来陪陪我可好?”他还是说出来了。
我顿了两秒回答他:“好。”我怎么不想多跟他待在一起呢,一上午心里都空落落的,只是明天我又要恢复到低调做人的状态了,多陪这一会儿有什么用呢。
菱角下楼去找小二了,我回到房间,他还睁着眼等着我,我走过去在榻边坐下说:“昨天是你陪着我睡,今天我陪着你,你睡吧,我看书。”说完我伸手拿了榻边没读完的书册看。
“我的这些书,你也看得进去?”他问。
“兵法书嘛,看着也挺有意思的。”我低头伸手捂上他的眼睛:“你睡会吧。”
“不困,有你在身边,不睡觉躺着休息也放松。”他说,他的睫毛在我手心里蹭着,有点痒。
“不睡就闭目养神,我又跑不了。”我笑着说。
“听你的。”他躺平,一只胳膊从我身后穿过揽住我,我任他揽着,继续看手里的书。
中午我们五个人都聚在我这里吃了饭,菱角还真是会选,每样菜都好吃,有辣些的,也有不辣的。
吃过饭,荣轩哥让青莲和菱角帮我换了骑装,我们骑马到了城南的药铺,药铺门面紧闭,没人在?我们调转马头去李疾医家寻,也没人,感觉不对,奔了小跃志家。
这回寻到了人,看到小跃志穿着廉价的孝服跪在院子里,不停的抹着眼泪,不是说还有十天半月的吗?人这就没了?
我们下了马,李疾医正好蒙着口鼻从屋里出来,手里还拿着粘着石灰的盆子。
“李疾医,这是?”荣轩哥问。
“昨天晚上看着他娘吃了粥,喝了药,人的精神也好了些。公子帮我们盘下了药铺,我们来跟他娘说,今天接她一起过去,方便照顾,她还挺高兴的。今天早上来接他娘时,就发现他娘吊死在屋里了,在木板上给跃志留了这几句话,”李疾医说完,拉下蒙脸的布巾,放下盆子,从小跃志面前拿起块木板给我们看。
我们接过来,看到上面写着:“志儿,以后跟着李伯伯好好学医,随他姓李,娘走了,你好好活着。”最后的五个字像锥子一样,一个一个扎进我的心里,我疼得几乎站不住。
荣轩哥扶住我问:“你还可以吗?不然我们先回去。”
我摇摇头问李疾医:“他娘为什么不让他姓周?”我得找点事转移我对那五个字的注意力。
“我也是问了这孩子才知道,他老汉儿就是原来这里有名的周妇医。因为得罪了这里的恶霸,医馆被人砸了,家也被人烧了,还被驱赶到这里住,不许他行医。他只能上山采药卖了换钱糊口,去年冬天上山采药,两天没回家,还是邻居上山打猎,认出了挂在崖边树上的背篓,才知道人掉到了山崖下面,去寻时只找到了衣服的碎片,和几块骨头渣,想是已经……”李疾医说到这里也说不下去了。
“那不让他姓周,也是怕他再受牵连?”我继续问。
“应该是了,从了医,难免再遇上那恶霸,唉。”李疾医说完又叹了口气。
“那恶霸为祸乡里,就没人管吗?”荣轩哥问。
“家里有钱,闹到郡守那就管管,时长间了就又不行了。”李疾医摇摇头。
“那人姓氏名谁?”荣轩哥咬着牙问。
“姓高,名殿山,前郡守的外侄,近两年不住在这里,但喽啰众多,所以还是能避就避了吧。”李疾医说完看看我们小心的问:“看二位衣着,也是官宦人家的吧?”
“怎么?”荣轩哥问。
“小老汉有个不情之请,可否为小老汉和这孩子写个过继凭证,我也能拿着去改了人丁薄。”李疾医说完眼巴巴的看着我们。
“有笔墨吗?”荣轩哥问。
“有的,有的。”李疾医重新围好布巾走进屋里,转眼拿着一只粗陶盏,里面是半干的碳灰末,还有一支快秃了头的毛笔,递给我们后,又在院子里转,最后拆下一块篱笆上的粗木板用袖子蹭着走回我们面前,不好意思的递给我们。
荣轩哥看了看,这木板实在是粗糙的太厉害,小跃志的娘找的那块木板可能是这里最好的一块了。荣轩哥从身上掏出帕子,覆在木板上,拿着秃毛笔沾着碳灰在帕子上写过继凭证,写完递给李疾医,李疾医看了两眼,突然跪下,还拉了身边的小跃志转过来一起跪向荣轩哥。
“小人有眼无珠,不知您是太尉嫡子!”李疾医说着还要叩头。
荣轩哥赶紧拦住扶他起来,跟他说:“李疾医莫拜,这于我而言不过举手之劳,对您来说却是终身之托,我何德何能受得起这一拜啊。”
“常大人是大善之人,以后有用得着小人的地方,您尽管差使!”李疾医说完,抿了下嘴又说:“实不相瞒,我是前朝李太医的后人,逢了大赦,发回原籍,我这一支,就我一人了。受公子所托,小人必将终身所学倾囊相授于跃志,若哪日大人用得上我们,我们必会鼎力相助。”
“好,李疾医可为周氏定了棺木?“荣轩哥不愿他们继续感谢,改问小跃志娘的后事。
“定了口薄棺,三日后等尸身回软,为她入殓。“李疾医答。
“那时我们已经走了,这些钱你拿着,为她定口好点的棺木吧,昨天原本要去定的,家里有些事要处理,没来得及去。“荣轩哥掏出一袋子钱给李疾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