珑如月虽然是个大小姐，但她也是从来都没有见过电视剧里几百人开路叫少爷的场面。

太浮夸了。

而且一个家族里的人都不是闲人，怎么可能还有时间这样聚起来。

那都已经不是什么浪费人力了，而是烧钱。

浮夸，而且不切实际，没人会这样干。

珑如月本来是这样觉得的，但......

她看着眼前的一幕着实是有些发愣。

“这里一直都是这样吗？”

珑如月有些呆滞的看着窗外，只感觉她好像又了解到了赵乾的另一面。

这架势明显就不是第一次了，意思是他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过来的？

“每隔一段时间会有一次。”

赵乾眼睛都没抬的回应着。

珑如月惊讶很正常，因为她从未在赵家看过这样的场面。

但就事实来说，这样的场面在赵家也是挺常见的。

又或者可以说得上是一种固定的行为。

就和祷告一样的行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在赵家上演，好似已经是一种信仰。

并非是赵乾喜欢这种万人敬仰的行为。

正相反。

是赵家的一众人想看看他。

没什么理由，就是想看看他。

每个人都有机会，每个人都看着，仔细，非常仔细的看着赵乾每一步的成长。

他就挂在众人的中心，好似某种信物。

他非常的不喜欢这种感觉，在魔都还好，这里的人大多都只是普通的下人。

但在帝都的时候就不一样了。

他们都是赵家的人，用那赤裸裸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赵乾游走在他们眼前。

反正那种模样就好像他就是苹果树上的一个青苹果。

每个人，都望着树上的他，露出了渴望的眼神。

而每个人，也都在等着这个苹果熟透。

反正就是这种感觉，和别人想的众星捧月正好相反。

“下车吧。”

赵乾不想过多解释，毕竟这种事情说出来也没什么意义。

“少爷...”

何叔恭敬的过来开门。

而珑如月这个时候才发现车子已经停了。

而她看着面前排成两排，从中间让出一条路的长队有些头皮发麻。

她原本以为是开车开进去，原来是要走进去的吗？

“这样走进去？”

她如此的问道。

一眼望去，两排人中间只留了个两个人并肩的空间，这样在那么多的人面前走进去。

她这不是怯场，只是感觉有些诡异。

你想啊，无论走到哪里都有很多的眼睛在你身侧盯着你，面带微笑的，死死的盯着你......

这哪里是什么迎接啊？

珑如月一瞬间以为这是什么惩罚的方式。

“嗯。”

赵乾说完就直接迈开腿走从中间的通道走了进去，在那么多人的注目下，从容坦然的走了进去。

他是一点都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吗？

珑如月站在众人视线下最多的一次会是在公司年会里，几千人听她发言，但那不过几分钟，而且离的很远。

她不是怯场，只是感觉这场面怎么看怎么诡异。

“走就走吧。”

想着珑如月也是不再想些有的没的，也是走上前想跟上赵乾的脚步。

但就在这时，她的耳边响起了刚才的那个司机的声音：

“珑小姐。”

他叫住了珑如月，慢走走上前来，那苍老的目光看着赵乾的背影，目不转睛的向她说道：“你若是跟上去，那就只能跟在我家少爷背后，而不能和他并肩。”

“这是赵家的规则，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

“还请珑小姐见谅。”

“规则？”

珑如月有些懵，她怎么不知道赵家还有这样的规则？

不过对方说完却只是面带浅笑，明显不想解释太多。

但赵乾已经走远，珑如月也只能跟上。

她也是走在这样的一条诡异的路上。

那不适感很快就冒了出来。

“我感觉，我是这个世界的中心。”

珑如月走着，脑子里慢慢的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旁边都是一双双的眼睛，而当这些眼睛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时候难免会冒出这样的感觉。

所有人都注视着你，有种诡异的羞耻的同时还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但这样的想法在追上赵乾之后就消失了。

而同时，她也是有些明白了这样的用意。

“这样啊......原来是这样......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情。”

“你从小就是这样过来的，所以才会是现在这副模样......”

珑如月跟在赵乾身后，看着他那宽大的肩膀只感觉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刚才还有人看她的，但当她跟在赵乾身后的时候所有人都是看着他了。

那不仅仅是一种目光。

更像是一种责任。

看，大家都看，这是我们赵家的少爷，赵家的顶梁柱，赵家以后就靠他了！

在场的每个人都好似一份包袱，都代表是一种希望，赵乾独自走在前方，将所有的包袱驼在了身上，被迫的将所有人的希望收下。

珑如月走着很不自在，那是因为这些目光中带着别的东西，但赵乾不会，因为他早就已经将一切都背在了身上。

恍惚间，珑如月好像窥见了赵乾小时候的光景。

周围的人也是像这样排成一排，很长，很长的一排让赵乾走过去，眼中满是希冀，每个人都不例外。

很长很长的路上，小孩模样的赵乾在人群中跌跌撞撞的哭丧着，但还是在所有人的目光中继续的，一个人的走着。

没什么理由。

他是嫡子，这就是他该走的路。

背负一切，承受所有人的目光，然后独自的走着。

不会有人帮他，不会有人扶他，走着走着摔倒了所有人都也只是冰冷的看着他，一直看着他往前，因为这才是众人期望的。

珑如月走着走着，终于是注意到了赵乾冰冷没有弧度的嘴角。

原来，他一直都不高兴。

“一个人背负了那么多，所以，你才会这样。”

“谁都可以，谁都能接受，谁都一样，平等而冰冷。”

珑如月终于是恍然了。

原来赵乾一直活在这样痛苦的世界里，被剥夺了一切，只能走在别人规划的路上。

她自以为现在站在赵乾身边了。

但最终......

他还是像现在这样，一个人走着。

走在所有人的最前面，身上背负着诸多希望和目光。

有她，无她，其实并无二致。

“不对...不对...”

“不应该这样才对...”

“他应该更加的...更加的......”

珑如月想着，眼神逐渐开始恍惚起来。

而在她的眼睛深处，一丝丝的恶念流了出来。

这恶念之漆黑，在她的心里扎了根，挥之不去。

“如果是没有赵家的话......”

“他是不是......会更开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