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沉默，来到了热闹喧嚣的剧场。

门口的院长，看到并肩走过来的二人，然后又很快将视线移开，脸上扬起了一抹了然的笑容。

走到门口，夏蓁抬眸看了一眼剧场内，小朋友们正因为小丑从胳肢窝掏出一颗球而欢呼，看到台下小朋友们的反应，小丑双手往上一挥，夸张地在原地欢快地跳起舞来。

虽说隔着一段距离，只看得到小丑脸上浓重的油彩，但夏蓁却觉得站在明亮的聚光灯下，卖力表演的他并不高兴，整个人都被黑暗的情绪给笼罩了。

秦屿朝神色平静地看着台上的小丑，轻声道：“小丑是公司绑定的第一名员工，当年因为公司错误的决定，以及他的莽撞，导致了他家里人相继去世，他是他家里最后一个活下来的人，可是他却失去了独自面对世界的勇气，在这个乐园建成后，他52岁生日那天，从摩天轮的最顶端一跃而下。”

听到耳旁秦屿朝平静低柔的声音，夏蓁转头看了他一眼，又很快将视线投到舞台上：“所以公司才对他这么偏袒？”

“是，公司欠了他太多。”

夏蓁心中不解，蹙着眉追问：“既然他这么痛苦，为什么还要带着那些记忆留在副本里？”

“你跟我来。”

不容夏蓁拒绝，秦屿朝带着她，一路来到了游乐园最里面的一间小屋，伸手推开了小屋的门。

门一打开，小屋内的几个身影，齐齐转头，笑着看向站在门口的二人。

“老公，你回来啦！”

“爸爸～我好想你呀！”

夏蓁有些惊讶地望着里面的几个人：“这是小丑的家人？”

秦屿朝点头，从容地走了进去：“是，这里是公司根据绑定之前，他住的房子一比一复刻的，住在这里的几年，是他的记忆里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夏蓁仔细打量着房间内的几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但是他们固定的表情与动作，还是凸显出着她们与其他NPC的不同之处。

“当年小丑自杀后，公司领导人愧疚万分，特意给他还原了他给女儿建的游乐园，又在这里给他建了一个房子。他刚进来过后，在这里沉迷了一段时间，暗示自己绑定系统不过是他的一场梦，可随着科技的进步，游戏里的NPC的制作愈发自然，看着也与正常人无异，他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

“公司也提出过重新给他制做一个副本，可是他不同意。”秦屿朝松开夏蓁的手，上前将小女孩掉在餐桌下面的勺子捡起来递给她。

小女孩抬头看了一眼秦屿朝，对着他甜甜一笑：“谢谢爸爸。”

然后低头继续吃着碗里的麦片。

秦屿朝温柔地笑着，伸手揉了揉小女孩细软的头发：“他怕有了新副本，这个房子和他们三个也一起消失。哪怕知道公司能完全还原出和人没有区别的NPC，他也不愿意。”

夏蓁视线停在餐柜上的相框上，照片里的小丑，虽然也是中年，但是看起来比现在瘦不少，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温厚，他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一个可爱的小女孩，身旁是温柔的妻子，和青春张扬的儿子。

察觉到夏蓁的视线，秦屿朝走了过去，拿起相框看了一眼，又放了下去：“是不是觉得照片里的他，看起来和现在差别很大？”

夏蓁抿了抿唇，心情复杂地看向坐在餐桌前的三人：“那她们？”

秦屿朝看了她们一眼，带着夏蓁走出了小屋，关上房门。

两人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后，秦屿朝再次开口，轻声讲述小丑的故事。

“绑定系统前，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程序员。绑定过后，他接触到超越他所在世界数千年的科技，于是他在系统的默许下研发新的科技，成功后他开了公司，每天都在商业应酬，从一开始的温厚老实变得贪婪市侩。”

“他商场上愈发张扬，没几年他手上的项目就被人盯上了，对方表面和他合作，背地里在合同上给他下了陷阱。那段时间他为了公司的事忙得焦头烂额，他妻子也在公司照顾他。接送小姑娘的任务，落到了他读高中的儿子身上，结果两兄妹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超载失控的大货车，没了。”

“至于他的妻子，也因为愧疚自责，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从公司楼顶一跃而下，也跟着孩子走了。”

秦屿朝视线落到远处矗立着的摩天轮上，嘴角挑起了一个讥讽的笑容。

“游乐园是他女儿四岁时的生日愿望，在他事业最辉煌的时候，他不在意，等到人没了，他才幡然醒悟，但凡他当初分出半分心思在孩子身上，也不会落得个家破人亡的结局。”

夏蓁挑眉诧异地看向秦屿朝：“我以为你会对所有反派一视同仁。”

却只见他淡淡地摇了摇头：“他虽然惨，但不值得我同情，有这个心我不如同情他惨死的一双儿女。”

听到秦屿朝的话，夏蓁赞同地点点头，整个事件里，最惨的就是他的两个孩子。

和秦屿朝往前走了一段后，从小丑的故事里抽回了思绪的夏蓁，看着几乎靠在一起的肩膀，悄悄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等两人再回到剧场时，小丑的节目已经表演完毕，但是小朋友们没有离开，反倒是上台将他团团围住。

小丑坐在地上，拧着长气球，有些无措地看着周围热情的小朋友，一个小男孩胆大地趴到他的背上，将手伸进了他头上的五彩爆炸假发里。

“小丑叔叔，你会做狗狗气球，真的好厉害呀。”一个小姑娘蹲在小丑面前，双手捧脸，用水汪汪的星星眼崇拜地望着他。

“能再给我做一个小猪佩奇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