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着急

“既是如此，事情又怎么会发展成现在的样子？”

朱元璋坐在床上，脸色还很苍白，身体还很虚弱，明亮的眸中尤有痛意。

此时已经是周园重开后第10天，他自那夜昏睡后，身体自动进入剑息状态，本来需要保持四十九日才行，却不想过了十日便自然醒来，内伤已经治愈大半，朱元璋不明白原因，只能认为是海瑞给他的药和专门放在他枕下的香囊起了神效。

只是他醒来便得知三师弟梁笑晓身死，而七间被梁笑晓指责是魔族公主和师叔祖苏离的女儿，和折袖、陈长生一起勾结魔族，残害人族同道，而他身受离山剑法最后一式，重伤不治而亡。

这些消息自然不是真的，海瑞出具了详细的证明以及所有人的口供，离山方面也不得已公开辟谣，说七间没有勾结魔族，是梁笑晓监守自盗。可是流言传的比真相快，也比真相更让人愿意相信，偏偏主持这件事也能控制这件事的海瑞重伤昏迷。

故而两派激烈争吵，离山也分成了两派，在离山掌门预先有准备的情况下，闹得虽然激烈，但好在控制了和平，没有真的兵刃相见了，可是暗流涌动，离山险险分裂，对于很可能遭到暗算生死一线的小师叔苏离，再也分身乏术了。

朱元璋觉得，这次醒来内伤非但没好，反而加重了许多。

眼看着朱标神色犹豫不肯说，朱元璋只觉得心里一阵绞痛，蹙着眉道：“你我师兄弟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

朱标便叹了口气，道“第二日我和长老去旁听时，公主已经拿到了庄换羽的证词，刚开始的时候笑晓还在狡辩甚至反咬，但是在完整的证据面前，他最终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之后，我和半湖去看望笑晓，将公主的意思和他说明，他想了半日，接受了。”

“接受了？”朱元璋想一想：“你是说，海瑞她出手救了三师弟的命？”

“是”朱标想着那日的情形，依旧震撼不已：“我并不知道公主用了什么办法救下了师弟，总之那夜圣光之下，天地感应，树林里亮如白昼，朱先生说，公主至少损耗了一百年的寿命。”

“一百年！”朱元璋脸色一白：“你听清楚了？”

朱标至今想起当夜的事情眼里还是震惊：“朱先生确实是那样说的，我虽不知道真假，但是那日，公主的确消耗巨大。”

朱元璋就觉得心上一痛：“她后来被笑晓重伤，想必也是因此吧！”

朱标神色黯然：“我们都低估了他的仇恨，他答应下来，一方面是要消耗公主的力量，另一方面，却是争取到了时间和机会，将这件事完全捅了出来，我们发现的时候他已经逃离，公主却早有准备，很快找到了他，可不论我们怎么劝，他都不肯投降，执意要杀公主和七间，我们阻止，到后来他连半湖都攻击，我们实在已经没有办法。”

朱元璋脸色苍白：“也就是说，这一切，还是他的阴谋。”

朱标默认。

巨大的哀恸下，朱元璋的声音有些颤抖：“她伤的如何？”

这个时候问的自然不是徐有容，朱标沉默片刻，摇摇头：“除了脸色苍白些，我并没有看出来公主有伤，而且后来，也是公主出手控制住了接近发疯的师弟。大师兄，公主殿下的修为，到底到了什么程度？”

朱元璋摇头：“我不知道，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见过她全力施展。”

即使是抢夺周园钥匙的危险时刻，海瑞也没有施展过全力，或者，那种程度的敌人，还不能让她施展全力，朱元璋看着她用毒、用计、借助天地将敌人玩的团团转。

连他都极少出手，偶尔必须出手，她若不是不是配合他，便是依然五花八门的旁门左道，反正最后钥匙拿到了，他会受伤也是巧合。

“公主殿下，年纪尚比师兄要小一些吧！”

朱元璋道：“比我尚小两岁。”

朱标便觉得背后发麻：“果然是深不可测！”

朱元璋点头赞同，海瑞这个人，真的是神鬼手段，共事月余他都看不透，不愧是同黑袍比肩的人物。

黑袍——

“不对！”朱元璋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你方才说，她对于笑晓的叛变早有准备？”

朱标想了想点头：“早在我去找她那夜她就告诉过我，师弟性情激越，很可能宁死也要报仇，后来她也在笑晓身上做了手脚，说是不放心，怎么了？”

朱元璋道：“如果她早就有准备，怎么可能让笑晓得逞，将这件事捅出来？”

那可是海瑞，做事滴水不漏的海瑞，怎么可能只注意了梁笑晓的行踪而没有想到他会把这件事捅出来？

可如果海瑞早就意识到这件事，以她的本事，梁笑晓根本不可能成功的将这些事情公之于众引发猜疑，而那日他们赶到的时候，海瑞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布下隔音阵法，粗暴的杜绝了别人知道这件事的可能。既然不是梁笑晓的成功。

不是海瑞的疏忽，那这件事，是谁说出去的？是谁在传出这些流言的同时能够有足够的威信，让人们不愿意相信证据确凿的事实，让整个离山都分成了两派互相撕咬。

黑袍，还是——

朱标倒吸一口凉气，脸色煞白：“你是说——”

朱元璋声音沉重：“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朱标回想：“我、四师弟和半湖，公主殿下，还有两个侍卫。”

朱标说罢补充：“不可能是半湖！”

朱元璋闭了闭眼：“我也希望不是他。”

“更不可能是飞白，七间那个时候在昏迷，也不是她，我也没有说，难道是——”

朱元璋摇头：“她不会做这种事”

朱标想一想，同意。

海瑞折了将近百年的寿数强行将梁笑晓的命留下，这个代价太大，她绝不可能这样浪费，就算真的为了陈长生也不可能，因为她完全可以不救梁笑晓，而关于朱元璋，救了又用计杀了还不如不救，朱元璋自己智计无双，又岂会被迷惑？

可是，不是他们，会是谁呢？

“不是你们，不是她”朱元璋缓缓道：“那么在场的，就只剩下那两个侍卫了，纵使强将手下，也难免各怀心思，这些传言里的确没有对公主的指责，只是将责任都推到了七间和陈长生身上，教宗宠爱陈长生，公主的手下，只怕多少有排除异己的心思，而她这段时间，正好重伤昏迷”

“可是终究只是侍卫，威信有限”朱标沉吟着：“最大的问题，只怕还是在离山内部。”

“没错”朱元璋声音沉重：“那就要看看，离山里，谁会想要除掉师叔祖了”

朱标呆住：“这……怎么可能啊？师叔祖虽然——”

朱元璋看他一眼：“师叔祖我行我素，得罪的人不知多少，何况现在还有了一条娶魔族公主甚至勾结魔族的罪名，再加上这些年师叔祖执意不同意南北合流，想要师叔祖死的人，实在不在少数，以往没有机会，现在笑晓和黑袍提供了这种机会，他们怎么会放过——糟了！”

“怎么了”朱标看着朱元璋突然惨白有些慌张焦急的神色，不明白。

“这些年南北合流不能成功，最着急的不是南方诸派，是圣后和教宗！”朱元璋急道：“他们不便出面，就会授意手下去做这件事，而二位圣人最得力的手下，是海瑞！”

朱标悚然：“如果是海瑞去杀师叔祖，那——”

就算逃过了黑袍的追杀，苏离想必也会重伤，如果翻过头来就遇到海瑞，那苏离只怕真的命不久矣！

“不会”朱元璋摇头：“她既然救下了笑晓的命，维护七间的清白，就不会去杀师叔祖，而是会去救！”

朱标就放下心：“有她去救，师叔祖应当无恙”

朱元璋摇头：“你错了，我能想到海瑞会去救，圣后和教宗如何想不到？只怕她现在不是重伤昏迷，而是被二位圣人控制住了。”

“那她岂不是会有危险？”

朱元璋叹息一声：“以二位圣人以往对她的宠爱信任，她想必不会有生命危险。我们现在能做的，是及时处理离山的危机，不要让她的努力白费。”

朱标握紧了剑，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