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蓥院的动静闹得太大，王氏得到消息，急忙领着几个管事婆子和侍从，朝这边赶来。

不远处的蓝玉，惨白着一张脸，跌跌撞撞朝王氏方向扑过去，呜呜哭道：“夫人，夫人，救命，二姑娘杀人了。”

蓝玉朝后指了指地面上的绿珠，“绿珠——绿珠死了。”

王氏一众人也相继惊愕失色，王氏绕过蓝玉，在绿珠尸体不远处停下，绿珠双目圆瞪，张大着嘴，有些瘆人，王氏用绢帕挡了挡视线，皱眉道：“快把人抬走。”

蓝玉见绿珠就这样被随意地抬走，跌坐在地，怔在那里，这会才完全体会到自己的命是有多贱。

绿珠被抬走后，王氏将全场缓缓扫视一圈，眼神中充满了威严，疾言厉色道：“这怎么回事，你们这些恶奴是要翻天了不成，是谁打死了绿珠，站出来。”

一片鸦雀无声，手中还拿着物什的人皆低下头，没人回答王氏的话。

“来人——把这些人都拖下去，严加审问。”

在几个侍从要动手之际，李南嘉缓缓地走了出来，扬声道：“是我让她们打的，她的死只是一个意外而已，你是要将我也拖下去审问吗？”

王氏循声望去，只见李南嘉神情镇定地站在大门外。

随即青河、石榴、金桔出现在她身侧，还有十几个婆子侍女在她身后依次排开。

险些被拖走的几个下人，急忙朝李南嘉方向跑去，融入人群中。

王氏愣了愣，这蠢货今日的架势好足，到底要搞什么？随意打杀了她的人，还这般态度。

她非常不习惯李南嘉脱离掌控的感觉，再加上这几年她在侯府掌管内院，私下早已把自己当成伯府真正的女主子。

昨日从李南嘉那里出来就憋了一口气，这会她再也忍不住了，

此刻，王氏昔日平和的眸光含着厌弃，她肃然道：“臻臻，无故打杀下人，这名声传出去可不好听。”

她让这两个侍女来华蓥院，只是想有个人，在她顾不上李南嘉时，能帮她监视一二，无奈华蓥院内的下人都是伯府老人，她实在不好收买，这才让两个新来的侍女进去。

她本想着，查出是谁在挑拨离间，再来随便诓诓李南嘉，可没想到还没有来得及查，李南嘉就这般强势地把人赶出来，还打死了一个，这蠢货怎么就突然地变了性子。

李南嘉气定神闲地道：“二伯母，事情都还未搞清楚，怎么就乱下定论，石榴你来给二伯母说说缘由。”

石榴义愤填膺地将绿珠、蓝玉如何不敬主子，如何给主子脸色，如何在主子跟前对王氏表忠心，说得有枝有叶。

闻言，王氏脸色一僵，难道李南嘉只是因这两个侍女对她不敬才如此，如果是这样，那就好办了，之后再向李南嘉解释一二就是了。

不过现在当着众人的面，她不能没了威信，何况打死的是她的人，更不能轻易算了，王氏义正言辞道：“再怎么说，这也是一条人命，打几棍子也不至于死人，必然有人故意为之，这样心狠手辣的奴才必须找出来，伯府容不得这样的人存在。”

王氏说完，她身后有婆子指认之前进入人群的那几个人，随后，有侍从站出来朝那几个人走去。

李南嘉冷眼瞧着朝她们走来的侍从，毫不掩饰心中的冷酷之意：“谁敢动我的人，别忘了，我才是东平伯府真正的主子。”

场面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前来逮人的侍从看了看李南嘉，又看了看王氏，犹豫不决地站在原地。

王氏被李南嘉的话气得头脑发晕，这蠢货说什么，难道她们二房就不是伯府的主子？她顿时怒从心上起，她目光犀利，紧盯着李南嘉：

“臻臻，你父亲离开京都府时，让我们回来管理伯府，也将你交由我管教，我从未严苛待过你，不承想你竟变得如此不敬长辈。”

李南嘉没有理会王氏说的话，若是以前她还会被她的话吓唬住，什么管教，什么长辈，都死过一次的人了，还在乎这些名头吗？

她扫视了一圈众人，正色道：“你们记住了，除了在书院上学的四公子，伯府中我才是正真的主子，其他人只是暂住而已。”

之前还犹豫不决的侍从，幡然醒悟，果断地退到了边上低下头。

李南嘉勾唇一笑，继续道：“若有谁敢动我的人，别忘了你们的卖身契都在我手上，做事之前还是先掂量掂量。”

至于王氏进府后买的那几个侍女，李南嘉不放在眼中，到时一并将她们赶出府，她倒要看看王氏拿什么养她们。

王氏气得说不出话来，李南嘉直接无视，淡淡丢下最后一句：“从此，我华蓥院不再迎客，没我的允许谁进来，我就打谁。”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待华蓥院内所有侍女、婆子都进入院中，“砰——”的一声，大门紧闭。

王氏气得捏着绢帕的手微微颤抖，她目光似淬了毒一般死盯着华蓥院大门，昨日才发现李南嘉的态度有异，今日就和她当众撕破脸，这一切发生太快，让她猝不及防。

正在气头上的王氏这时并没有发现，跟在自己身侧的贴身嬷嬷眼中竟露出一丝嘲讽之色。

“娘——”李月婷见自己的母亲和一群下人站在华蓥院门前，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娘——你怎么了？”

王氏沉着一张脸，转头看向自己的女儿，脸色柔和了几分，道“我们回去说。”

在王氏的示意下人群散开，她带着李月婷朝自己的院落走去，路上她对贴身嬷嬷道：“赶快去找老爷回来。”

“诺——”秦嬷嬷开步离开。

回到屋中，刘氏连喝了几口水，才逐渐完全平息下来，她将之前发生的事向李月婷说一遍。

“娘，你在着急什么，你怎么能和她撕破脸。”李月婷不由得抱怨起来。

王氏长叹一口气，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了个措手不及。

李月婷皱着眉，口中急道：“得赶紧去缓解关系，我还需要拿她的钱去还给何府呢！”

王氏有气无力道：“等你父亲回来后再说。”她今日瞧李南嘉那副果断决绝的样子，忽然对缓解关系不抱希望，不过，到底是谁在中间怂恿，让那蠢货变得这般强势。

“你别急，这件事对我们的计划没有太大影响。”王氏安抚道。

不过，王氏担心另一件事，她怕事情还没办成，二房就会被李南嘉赶出伯府，她可不想再搬回那座破小的三进宅院去，哪怕是短暂的居住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