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抛向天空

罗先错愕表情一释即敛，道：“不知宗主对欲投身赤雪城的那个小子是何意见？”

罗先道：“独孤宗主英明神武，在处理此事上授予我等八个字，‘谨慎观察，多加利用’。说明宗主是有收下此人之意，当然，具体的事情是需要我们来做的。”

罗先道：“要做什么，还请先生指点。”

罗先道：“此人能抢在我们前头，设计挫败纪东来和吴捉影两名一流高手，说明他的本事已够赤雪城杀手的标准。但是据宗主说，这把销魂剑本应该是梓华宗墓长老的，现在出现在他的手里，我们就必须调查一番此人的过往身世。”

接着目光转向木小强道：“小强，你即刻启程，带赤雪令去姑苏一趟，让号称无不知的阮小丑替我们查一下此人来历。”

说完一扬手，一把赤铁令牌已落在木小强掌中，木小强随即告辞离开。

罗先有些担心道：“既然宗主指示谨慎观察，我倒是觉得趁他现在手中无剑，不如杀了的好，何必大费周章。而且他身上还有天流月光，将来入了三生楼，我们又怎能提防的住啊！”

罗先不以为然，得意道：“他若是早来些日子，我必会杀他，但现在天流月光已不足为惧了。”说着从身上取出一个墨绿色的药瓶，朝梁羽道：“取出一粒，给纪东来吃了。”

在罗先难以置信的眼神中，差池之间便要气绝的纪东来，服了药后，土灰色的脸庞登时泛起了红晕来，片刻后，已恢复了正常的神色，只是身子依旧瘫软，动弹不得。

罗先见状，又从怀中取出了一刻漆黑如墨的球形丸子递给梁羽，道：“这颗浮生易筋丹也给他服下。”

已经恢复神智的纪东来听到浮生易筋丹五个字，脸色再次变回了土灰，他深知此药的毒性不次于天流月光，只不过服药之后一年后才会发作，但发作时犹如百爪挠心，筋脉逆行，痛不堪言，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要想不受此苦。

就必须在发作之前服用解药加以延缓。传说此药经西域五毒教传入北疆，后来被赤雪城的一任宗主用作对心存叛逆之人加以控制的手段，一直延续至今。纪东来曾亲眼见过毒发时的惨状，又闻对方要给自己服下，自然不寒而栗。

……

服下浮生易筋丹的纪东来，脸上难掩焦虑之色，眼神也越发变得涣散起来。罗先看在眼里，满意的笑了笑，对他道：“你不必担心，只要你按我的要求做事儿，解药必会准时奉上。”

纪东来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问道：“打算让我做什么？”

罗先道：“这事儿很简单，我需要你回到南天后，去找雷欧，然后杀了他。”

纪东来道：“我本就不是他的而对手，更何况现在……”

罗先道：“这点你放心，我会派两个赤雪城杀手护送你回去，你只需要引荐他们见到雷欧就可以了。”罗先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又道：“当然，你还要在回去的路上，四处宣扬抢你马那人背叛南天的加入赤雪城和销魂剑已在独孤宗主手中的消息。

纪东来沉默了片刻，想想体内的浮生易筋丹，茫然的点了点头。

看着纪东来被胡九万和梁羽抬了出去，罗先威严的神色缓和了些，瞥了瞥懒散的赵峋，无奈摇摇头，喃喃道：“不知萧护法现身在何处！”

提到萧竹，赵峋的脸上霎时间闪现出一丝异色，一旁低头沉思的罗先并没有察觉。

片刻后，赵峋平静道：“人各有志，萧护法生性喜动不喜静，恰逢宗主闭关，我们又何必强求他呆在城内呢！”

罗先点，起身向赵峋拱了拱手便要离开。恰在此时，楼下突然传来猫不更急促的呼喊声！

“休跑！”

接着，是一阵急促马蹄声。

二人闻声，均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几十年来，还没人敢不请自来走进三生楼，即使纪东来和吴捉影这等一流高手也被拦在了道上。

罗先疾奔下楼，赵峋则是飞身跃窗而出，轻飘飘落在三生楼外空地上，与此同时，一道寒芒击出，直奔十余丈外一团黑影射去。

黑影中，一人一马，人未动，瘦马却动了，马身顷刻间扭转出了一个令人难以想象的弧度，马上之人恰好借势很轻松的躲过了这道暗器。

一躲之后，瘦马又是一跃，越过一道矮墙，从罗先的视线中消失了。

从飞身跃下到突施冷剑不过差池之间，却被对方胯下的瘦马轻易化解，赵峋神色一下子难看起来。这时，罗先也赶到了他身边。

两人皆知追不上了，互望了一眼后，目光落在了猫不更的身上。只见猫不更口洽鲜血倒在地上，印堂之上一团浓密的黑云，已是人事不省，显然刚刚一声吼叫耗尽了他所剩无几的内力。

罗先想上前探看一下猫不更的伤情，被赵峋拦了下来，阴沉着声音说道：“不用看了，是鬼上身。这世上已不会再有猫不更了”

听到鬼上身三个字，罗先心下大骇，颤声道：“难道是西域鬼灵门无上神功鬼影伏行的一式？可是……，可是听说中了鬼上身后都是立时毙命。可猫不更如何能挺这么长时间？”

赵峋没有马上回答，这也是他不解的地方，片刻后才幽幽道：“也许来人的功夫并不精纯！”

罗先脸色缓和许多，他知道赵峋既然这么说，那人定不是自己的对手，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可赵峋又提醒道：“此人虽不足为惧，但他背后的人物却是你我难得一遇的劲敌，也许未来一段时间，赤雪城不会……”

赵峋话没说完，一个念头突然让他的心沉了下来。他登时身子跃起，顺着来路，越窗回到了清火厅中。

刚刚一刹那，他想到了摆在厅内的销魂剑，可待他回到厅中时，销魂剑已不见了。

赵峋毕竟是从大风浪里走过来的人物，猫不更的死加上销魂剑不翼而飞，虽令他心绪难平，却没有像罗先一样惶惶不安。在清火厅里踱步了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他突然想起了那个在赤雪城存在多年却几乎让他忘却了的地方，恕己园。

恕己园地处赤雪城东北角，从东到西跨过了两条街市，深宅大院较之冷清肃穆的三生楼豪阔了许多。占了赤雪城一隅不说，恕己园的内部亭台楼阁，山水花树也完全依照驰名天下的姑苏私家园林的风格修建而成，移步换景，变化无穷，奢靡中不失风雅趣味。

恕己园在北疆算得上屈指可数的妙境，可有幸走进去的人却不多。在赤雪城老人的记忆中，这处原本荒废的破落宅院在数十年前突然被人从三生楼里买了下来。而后数十名南来的工匠花费了整整五年的功夫将其修葺成了如今的摸样。

园成伊始，里面住进了一个连三生楼都不敢清扰的人物。赤雪城里知道这人底细的寥寥无几，大多数人都称他恕己园主，亲和一些则直称他园主。

恕己园主入驻赤雪城时，对其身份感兴趣的人颇多，有人说他是朝廷退下来的官员，有人说他是富甲一方的财主……

捕风捉影莫衷一是。可尽人皆知恕己园主是个喜欢清静的人物，不仅自身不喜与外界接触，对园中家将、婢女、仆侍等在这方面管束的也是极为严格。数十年过去了，恕己园一如既往的清淡幽静，其主人也是一直笼罩在神秘面纱之下。渐渐已被人选择性的淡忘或忽略了。

……

“我在恕己园？”

兰小兔闺房之内，茕茕面露疑惑的看着昔日的梦中情人，难以置信的语气里隐隐带着些许兴奋。

兰小兔点点头，道：“是我师兄把你带回来的。你听说过恕己园？”

茕茕道：“以前听墓长老提到过，说恕己园虽在赤雪城，却是城里唯一不受三生楼管束的地方！”

兰小兔道：“那墓长老有没有告诉你，这恕己园的主人是谁？”

茕茕道：“好像是姓花，墓长老只是让我记住，以后遇到恕己园主，逼急了打起来。十招之内赢不了就赶紧跑。”

兰小兔抿嘴一笑，调侃道：“墓长老出言依旧实在！”

茕茕不屑道：“也没你说的那么好，偶尔也会吹吹牛！而且最近又添了个爱慕虚荣的毛病。就喜欢听昭戈宗主奉承他。”

咚咚咚……

两人嬉笑着回忆着有关墓长老趣事的时候，一阵敲门声传来。兰小兔放下针线，起身去开门，茕茕则跳下床来，开始四下打量屋内各式各样的摆设。

来人并没有进屋，跟兰小兔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而兰小兔再次落在茕茕身上的眼神却闪现出了一丝忧虑，道：“园主请你过去一叙！”

听兰小兔说起，茕茕眼神仍聚精会神的看着梳妆台的一块晶莹剔透的子母绿，道：“好啊，不过你的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这？”

兰小兔道：“你去或不去你自己选择，不想见随时可以离开，至于我为什么会在这，因为恕己园主是我父亲的朋友，离开落霞谷便是投奔他来的。”

茕茕离开子母绿的眼神再次变得懒散，大摇大摆的走到兰小兔跟前，看着对方肌肤凝脂的脸庞灵动的明眸，道：“你想借助他的实力？”

兰小兔迎着对方目光，突然变得不自在起来，喃喃道：“就算是吧！”

茕茕道：“借助他的实力做什么？”

对方没有回应，他便开始自问自答。

“当然是报仇了。”

“报仇当然要有仇人。值得我们兰姑娘在赤雪城潜伏五年，与这仇人必定是仇深似海了！”顿了顿继续道：“想必这人不在恕己园，就一定是在三生楼里了！”

茕茕将自己的推测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见兰小兔低头不语，似乎默认了自己的想法，于是双手搭在对方肩膀上，语重心长道：“放心吧小兔，无论你想怎么报仇，我都不会帮你的。冤冤相报何时了啊！所以嘛，园主没必要见了，我这就离开。”

说完与兰小兔擦身而过，径直向门外走去。行至门口突然一转身，说道：“替我向你师兄魏世受问好，没他我也见不到你，另外他的身法很赞！”

茕茕走后，兰小兔直愣愣的坐在椅子上，茫然了好一阵才松了口气，脸上表情似乎并不怎么沮丧，她本就不打算让茕茕掺和到自己的复仇计划中。可不经意间瞧向梳妆台时，脸色立时起了怒色，自顾自笑骂道：“没出息的小蟊贼。”

冬日的恕己园很美，南天的园林布景与北疆的雪不期而遇，融合成了让人意想不到的梦幻画面。行走在山石游廊之间的茕茕顿时被清丽的画面吸引，可一想到兰小兔没准片刻就会追来，恋恋不舍的匆匆扫了几眼后，便加快脚步离开了。

走在大街上，茕茕不时将手中的子母绿抛向天空，心情看似舒畅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