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水怀珠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差点去见了太奶。

等她好不容易稳下心神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在昏沉的夜色下，窗外那张原来是胡波的脸。

原来胡波发现了窗子上面是打开的，正要往里爬！

水怀珠双手下意识用力一推。

那边，胡波刚爬上来，正要偷偷钻进房里，猛地对上水怀珠的脸，听到她的惊吓声，自己也吓了一大跳，不由自主张开嘴怪叫起来。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水怀珠已经用力推他，他立马站不稳整个人手忙脚乱地往后摔。

“草啊啊啊！！”

“哇！”

底下正扶着梯子的程立业也跟着叫起来，“舅、舅你往旁边摔，别摔在我身上！”

“怎么了？怎么了？”

屋里的两个女人听到外面杀猪般的嚎叫，也顾不上假装拍门，赶紧赶慢地冲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

“舅，叫你别往我身上摔！哎哟，疼死我了。”

“我都摔下来了，还能控制往哪个方向摔的？你让亲舅压一下怎么了？哎哟！”

程母和程小兰出来一看见这两人摔成一团半天爬不起来的狼狈样子，也顾不得多问，一个人一个把他们用力扶起来。

屋里，水怀珠砰一声关紧窗子后，整个人虚弱无力地靠在墙上喘大气。

好险。

刚才要是她慢了半步，这会儿胡波就进房里来了，会发生什么事简直不敢想象！

隔着墙壁，听着外面那几个人忙乱的声音，水怀珠又稳了稳心神，确定自己的嗓音无异样后，开口讥笑。

“没摔死？摔断一条腿也是你们活该！”

听到水怀珠这么恶毒的讥笑，程母立马忍不了了，双手叉腰站在窗头下面破声大骂。

“水怀珠，你这不要脸的、阴毒的小贱人！你别以为还能得意多久！你人在老娘的屋子里，就算老娘眼下治不了你，你也逞能不了多久！老娘不给你水喝，不给你吃的，饿也要饿死你！”

水怀珠抿了抿唇。

程母说得没错，她只要一天还待在程家的房子里，都有可能落在他们手上，只不过是迟早的问题。

所以，她才更要惹怒他们！

“老妖婆，这些日子程立业不肯拿生活费回家了是不是？你们全家人天天都在啃红薯过日子是不是？哈哈哈。”

她清脆的讥笑嗓音在安静的村里异常清晰。

“老妖婆，你不知道吧，你那要绝后的好大儿其实天天在厂里吃香喝辣，自己生活得美滋滋呢。”

“什么？！！”

这句质问是程母三个人一起望着程立业叫出来的，“立业，你不是说手上一分钱也拿不出来的吗？”

自从程立业说没钱不再往家里拿钱回来后，日子是真的一天惨淡过一天，虽然没有水怀珠说的天天啃红薯，但也是差不多。

程母三人都以为程立业也与他们一样，都在过苦日子，毕竟他时不时会回家哭诉几句，说吃了上顿没下顿的。

结果这一听水怀珠说他在厂里天天吃香喝辣的，那怎么能忍得了！

一家人吃苦没关系，只有他们吃苦的话，心里绝对会不平衡的！

“我、我没有！”

面对程母三人质疑中夹杂着恼怒的目光，程立业顿时吓得脸色尽失，双手慌乱地摇动，结结巴巴地答道：“我、我真没有吃香喝辣，我……”

突然的，程立业大声怒骂起来，比程母刚才的还要大声响亮。

“水怀珠你这小贱人在胡说八道什么！信不信老子进去把你嘴都撕开！”

外面的人越是激动，水怀珠相反越淡定，她好整以暇地提高清亮的嗓音。

“程立业，你就别装蒜了，我前天才看见你在厂里抱着一整个的红烧猪蹄子啃，啃的满嘴是油，啧啧。”

最后那两声啧啧，听得人火冒三丈。

程立业脸红脖子粗的又是跳脚，又是胡乱在空气中挥拳，嘴巴还非常不干净的破口大骂，直把水怀珠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如果水怀珠是个不经世事的单纯小姑娘，铁定会被程立业的满嘴脏话骂得哭出来。

然而刚好相反，她经历的世事可多着呢。

“程立业，本小姐揭穿你的丑陋面目，你也不用恼羞成怒的。呵，啃过猪蹄子的嘴就是不一样，臭得几里地外都听得见了。”

“水怀珠，你这臭婊子！老子今天非把你弄得死去活来，就算你现在跪地求老子，你也要死了的！”

程立业气得随手捡起一块石头，正要爬上窗子，妄想砸窗进去找水怀珠算账，谁知才走了两步，领子忽然让人从后面狠狠一楸回头。

“哎哟！”

“程立业，你先别急。”

紧接着胡波不高兴的声音响起来，“水怀珠说的都是真的？你天天嘴上说着没钱，其实瞒着我们偷偷在厂子里吃好的？”

一想到程立业能天天吃好的，虽然是自己的亲外甥，胡波也嫉妒得很。

“舅！”

程立业的怪叫声猛然拔高，“怎么可能？我都不知道有多长时间没尝过肉味了！难道你相信那臭婊子乱说的话，也不相信我？”

“很难说。”

昏昏沉沉的夜色下，胡波的脸色有些游移不定，“毕竟你可是有前科的人。”

胡波说的前科，就是他曾经有一次去服装厂找程立业，结果正巧撞见他在外面买了一碗大肉馄饨吃！

当时程立业正吹凉一粒馄饨往嘴里送，突然听到胡波叫他的名字，自己也愣了，手上的勺子差点拿不稳。

那次胡波也质问他怎么有钱出来买吃的，程立业支吾了几句，又赶紧买来一碗给胡波，才平息这事。

“什、什么前科？”

程母和程小兰两人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的，“你们两个究竟在说什么？”

“大姐，立业他之前……”

胡波的话还没说完，被程立业慌乱地大声打断，“舅，你抓着我好痛！我脖子都快被你勒断了！！”

“要死了！”

程母和程小兰两人连忙一个拉着程立业，一个扯开胡波，“快快快放手，勒着脖子可不是开玩笑的！”

下一瞬间，程立业唰的一声躲到程母后面去。

“这小畜生在外面吃好喝好，不管我们死活了！”

胡波一边被程小兰拦着，一边不满地大声叫起来，“你们还护着他！一个两个都有毛病是吧！行，就让他活，我们全去死好不好！”

“那小贱人在胡说的，”程母虽然心里也有点疙瘩，但始终是相信自己的儿子，“你也信！”

“老子我亲眼见过他自己偷偷吃大肉馄饨！”

“真的？”

程小兰也喊起来，“立业，你舅说的是真的？”

“我…我没有！”

“小畜生，你还在说屁话！”

……

一时间外面几人闹得鸡飞狗跳，声音一个比一个大声，脸红脖子粗地扯尽嗓子大吵大闹起来。

吵吧。

闹吧。

听着那些刺耳的吵杂声音，水怀珠吊了足足大半个晚上的心终于慢慢安定下来。

她抬手揉搓了一把脸，白皙的双手扶着椅子把手，有些颤巍地缓缓坐了下来。

此刻，外面吵得越凶，对她越是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