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锦回过头去，瞥了眼逐渐远去的旱厕，眼神从未有过的坚定。

教室和宿舍可以忍，厕所不能忍。她想让那些可爱的孩子们，在干净卫生的环境下成长。

文洮顿时松了口气，安慰道：“会有这么一天的，咱们一起努力。”

他也真正感受到了真正的贫穷，不过，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在他没能力之前，他不会硬着头皮上，等他有能力的时候，必定会帮忙的。

“嗯”程锦点头道，“我一定会再回来这儿的。”

听说站的越高，离宇宙越近，更不用说是拥有卫星发射基地的凉州。程锦甚至觉得，太空就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

远处陆染拉着林蔚奔跑在寒风中，程锦都替他们冷的慌。大概是她没有浪漫细胞吧，她还是选择拢紧衣服，欣赏蓝天白云。

“还好我抹了防晒霜，这儿连冬天都是万里无云，紫外线不知道有多强。”程锦不由感叹道。

不然等她回去的时候，皮肤怕是会黑上几个度。

“是难得的好天气。”文洮挑眉，双手枕在后颈处，慢悠慢悠的跟在程锦身旁，享受难得的度假时光。

他们专程捡了条房屋不多的路，所以一路过来，没遇见几个人。倒是经过几户人家，估计天冷人都没出来。

只是没走多久，程锦却忽然停下脚步，神色异常认真。

“怎么了？”文洮好奇道。

程锦抬手，伸出食指按在自己唇上，轻声道：“嘘～别说话。”

文洮面露不解，但还是听话的没坑声，只关注着周围的环境。万一蹦出个狼崽子来，他得第一时间拉着小锦跑。

他连逃跑路线都选好了，就差实施。

“哐当～哐当～哐当～”

文洮：？？

程锦面露惊喜，仔细辨别传来的声音，激动道：“文洮你听到没？是不是织机的声音？”

没想到第一天来就能遇上有人织布，这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要让她时刻做好学习的准备么。

“哐当～哐当～”

说话间又传来几声声响，虽然声音很小，但的确有。

文洮若有所思的点头，指向右前方道：“是那家传来的，要不要去看看？”

的确是织布的声音，虽然跟织蜀锦的声音不一样，但还是很容易听出来是在织布的。

“嗯嗯，走，去看看。”程锦点头，快步往文洮指的方向走去。

声音的来源地得从另一边的岔路过去，悬崖村的房屋坐落的稀疏有致，但每家每户都隔的比较远。

也只有如此，每家每户才会拥有一个超大的菜园子，甚至还有牛棚、羊棚和超小型牧场。

而这家独立在一旁的就是拥有一个小型养羊场的大户人家，即便房子依旧是老旧的土坯房，但从前院码放整齐的柴堆，以及整齐悬挂晾晒在绳索上的菜干儿来看，这是一户有讲究的人家。

还未见到屋主，程锦心下就已多了几分好感和亲切。织锦织布，大家都是一个行当，算一家人。

“叩叩叩～”她抬手往大门上敲了三下。

没一会儿，就听院儿里传来脚步声。

“咯吱～”一声，门从里面缓缓推开，露出一个小萝卜头来。

“你是来找阿普的吗？”小萝卜头探出头来，眼神里充满了对陌生人的好奇和羞怯。

但想到阿普说过待人要有礼，他又试探着将门打开道：“阿普出去了还没回来，要进来坐坐吗？”

程锦眨眨眼，忍不住想抬手摸摸小萝卜头脑袋上的天菩萨却又忍住了。

她从兜里掏出两个巧克力递过去：“真乖，给你吃糖。”

谁知道小萝卜头却惊恐的急急往后退，随即转身就跑：“阿尾，阿尾，人贩子来了。”

程锦：……

文洮：……

程锦看向文洮，无辜道：“我长的像坏人？”

这才刚见面呢，怎么就变成人贩子了。

再说，她可不敢来这儿抢孩子。自个儿山下山都打哆嗦，何况是带个拖油瓶。

文洮眼角弯了弯道：“可能是我比较像。”

“拉呷，不准胡说。”

门里传来一声呵斥，随后一位身怀六甲的孕妇将大门打开，看到程锦和文洮后愣了愣，随即笑道：“是今天来的老师？”

程锦连忙上前扶着她，点头温声道：“是的嫂子，我们路过，听到有织布的声音，所以好奇过来看看。不好意思啊，打扰到您了。”

都是川话，虽然各自带着各自的方言特色，但半听半猜也差不多了。

“喊我阿依就行”阿依大方道，“进来坐，是我阿莫在里面织毛毡。”

“毛毡？查尔瓦的毛毡吗？”程锦不太懂这些称呼，但这不妨碍她提取关键词毛毡。

这回阿依倒是有些意外了，她偏头道：“你知道查尔瓦？”

程锦点头道：“我在山下见过，可惜时间太紧，没机会仔细看。”

她接着解释道：“对了，我家是织锦的，近来我也正在学习中，所以对纺织比较敏感。”

程锦觉得自己还是得解释一下才行，否则如此冒昧上门，大家都十分局促。

果不其然，听了她的话后，阿依脸上的笑容又深了不少：“那正好可以跟阿莫多聊聊，你们一定有话说。”

程锦点点头，跟着阿依来到堂屋。

刚进门就感受到一阵热气铺面而来，只见堂屋里烧了盆柴火，柴火边上放着几根木凳子。而离火盆稍远的角落里，一位带着头帕、身披查尔瓦的婆婆正坐在蒲团上看向他们。

最为抢眼的还是婆婆腰上的腰织机，以及她跟前还未织完的毛毡。

而小萝卜头躲在婆婆身后，怯生生的望着程锦和文洮，弱弱的喊了声：“阿母。”

这是在喊阿依，程锦知道。因为小萝卜头喊完之后，还揪着婆婆的查尔瓦喊了声“阿尾。”

阿依没好气的嗔了他一眼，随后朝婆婆说了一串彝语。程锦听不懂，但大概就是跟婆婆在介绍她们吧。

婆婆听完之后，恍然大悟，这才将眼里的疑惑换成笑容，朝程锦说了几句彝语。

就在程锦疑惑间，阿依开口道：“阿莫说欢迎你们来做客，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问她。不好意思啊，阿莫年纪大，不太会说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