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山体右边悬崖，浓浓的晨雾将一米宽的下山路遮的个犹抱琵琶半遮面。不走到跟前，都不知道前后方有什么。

好在两边都绑了粗大的尼龙绳，安抚了程锦不安的心脏。

她紧紧的握住左手边的绳索，亦步亦趋跟在文洮身后。

“啊～”

许是踩到了湿润的泥土，程锦脚下一个打滑，差点摔到地上。但她不敢大声喊叫，怕惊扰了前后的人。

人吓人吓死人，这种时候吓到的话容易丢命。

文洮慢下脚步握紧她的手，将她往自己身旁又带了带安慰道：“没事儿，我拉着你。”

程锦吸了吸鼻子瓮瓮道：“嗯。”

她努力将眼里的泪水跟恐惧一起压下去，无法想象这条路没出来前，村里人是如何上下山的。

她甚至有一种错觉，那就是阿支父母的行为，一定程度上，其实是贫穷和环境造成的。

苦难，是一切悲剧的源头。

在艰难生存的现状下，活着，才是第一位。

许是注意力放在了别处，很快就走过了这段崎岖山崖路，来到了停车场。

“小锦，你怎么了，哭了？”陆染将围巾往脸上拢了拢凑近程锦。

刚刚她走在前面，离程锦不近不远。倒真的没有注意到后面的情况，只以为程锦是被吓到了。

程锦摸了摸鼻头道：“没有，就是冻的。”

她才不会说她恐高被吓哭了。

她转头深深的望了眼悬崖村的方向，随后才拉开车门上去。

返程的之路依旧由陆柠和江言开车下山，程锦这车除了文洮外还有陆染和林蔚。

而其他四位老师，外加阿支，则是坐江言的商务车。

天气渐冷，悬崖村已经没有外出的村民了。但是山下的小镇依旧人声鼎沸，不少人还在为生计奔波。

到了拖县县城更是热闹，时不时还有穿着时髦的年轻人结伴而行。他们有的夫妻一起带着家里老小，有的是一对小情侣，更有的是三五几个好朋友一起。

程锦望着他们的笑脸，大概也知道这些都是外出打工回来的年轻人。

春运，是一年一度全民参与的项目。无论在外的游子们身处何方，路途有多遥远，都会赶在春节前回来。

但眼下离过年还有小半个月，能回来的人都是少数。大场面程锦是看不到了，毕竟锦城每年过年都挺冷清的。

这次从悬崖村下来，中途倒没停车，陆柠直接帮文洮将车开到了昌市。

一行人在昌市吃过午饭后，李明夫妇和张超小两口就告别了几人，各自踏上回家的旅程。

“咱们在昌市逛逛，买点特产什么的，等晚点再去宁县住一晚，明早出发直接回锦城如何？”陆柠笑着问程锦几人的意见。

陆染开心道：“好呀好呀，听说昌市有海，咱们去海边玩儿吧。小锦，你说呢？”

程锦挑眉：“去啊，难得来一趟，我还答应了给爷爷带土特产，正好在这儿多买点。”

“阿支，走，咱们玩儿去。”她回头喊阿支，让她跟上自己和陆染。

然而，阿支却有些慌张的摆手道：“我、我就跟在后面就好了。”

“走嘛，难得来一趟，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呢。”

程锦上前，跟陆染一人一边拉着她的手往前跑。

阿支没法，只好半推半就跟着。

陆柠脸上终于扬起了笑容：“对嘛，这才是小姑娘该有的样子。我本来还挺后悔带染染她们来的，她们现在太过年轻了。”

太年轻有好有坏，她们还没见过太多苦难，没经历过什么磨难，她不知道这次的旅程会在她们心里留下什么。

江言牵着她的手轻声道：“我看她们适应的挺好，这个世界本来就很残酷，早点看到世间百态，也不会去虚度光阴。”

陆柠笑了笑道：“他们都很优秀。”

“是很优秀。”江言点头。

至少，比他见过的大学生优秀许多。

昌市的海名为邛海，就在庐山脚下。可惜海边的旅游业还没完全开发出来，只有零散的一些烧烤和小吃摊摆在路边。

昌市的火盆烧烤名扬凉州，其中烤小肠更是一绝。

程锦下午的这顿火盆烧烤吃的是异常满足，等到宁县时，也不过才晚上七点。

依旧是来时住的那家酒店，放好东西后，程锦和陆染要出门买宁县火腿，文洮和林蔚也跟着去。

累了好些天陆柠不想动，留在酒店不出门儿。她不去江言更不会去，阿支也不去。

他们三就留在酒店休息，程锦四人自己去逛街。

火腿还是在先前那家买的，这次程锦买的多，给吴婶儿他们也一家带了一坨。

步行街两旁的路灯将人影拉的老长，此刻已是晚上九点，路上的行人越发稀少。

回去的路上远远看去，离酒店不远处的路灯下，还有一个小摊没有收。摊主埋着头，似乎是拿着针线在绣着什么。

程锦哒哒跑过去，摊主手里正拿着一块黑色的布往上缝白色的图案。

白线在她手里翻飞，一针一线绣出对称的花纹。

“阿姨，您绣的这是什么呀？”程锦眨眨眼问道。

除了摊主手上正在绣的外，小摊上还摆着几件绣好的成品。

成品正面的黑色打底绣上白色花纹，背面则是一块彩色条纹棉布。棉布翻上来将黑色的绣布边缘包裹进去收边，边上还有两根带子。

她的确没认出这是什么来。

摊主停下手上的活笑道：“这是翁裙，背孩子用的。”

“翁裙？背孩子用的？”程锦略显疑惑，没明白。

“咳，就是背奶娃娃用的背带。”文洮轻咳一声解释。

“背带？”程锦诧异的拿起来道，“这怎么背孩子呀。”

跟她见过的不太一样，她还从来没见过这种样式的绣花，也没见过这种样式的背带。

陆染龇牙笑道：“这多少钱一件呀，要不老板给我们演示演示？”

“行，马上就要收摊了，我给你们演示演示再收。”摊主爽朗一笑，拿起一件翁裙就开始演示。

至于价格，她也没当回事儿。几个小娃娃买这东西做什么，她只当她们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