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空心大师

“地藏王菩萨你的意思是，魔祖，还会来追踪你？”陆人杰略微有些不太理解。

地藏王菩萨点点头，

“因为魔祖是从玄牝鼎炼化出来的，玄牝鼎很可能也能将他重新分解，他只有将玄牝鼎掌控在自己手中，才能彻底的安心。这也是本座会将玄牝鼎封存在这道场之内的原因。”

“这样说来，当初并非是地藏王菩萨你盗走了玄牝鼎，而是道祖儒圣佛祖他们三人最后到玄牝鼎中会晤商议过后，一致同意了让你将玄牝鼎封存起来？”这时，陆人杰脑海之内灵光乍现，突然联想到了什么。

说罢，他接着凝视着面前的白骨骷颅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地藏王菩萨你应该就是当初天地根的性灵？所以你才会如此清楚地知晓昊神当初的那段历史？天地根被砍伐炼成了几样宝物后，你也自然而然地和玄牝鼎产生了绑定？”

“你很聪明，不愧是昊神的最后一世转世，你的猜测没错，本座的确是天地根的性灵，但是却并不完整是，本座只是天地根埋藏在底下的根须那部分的性灵，与玄牝鼎虽然有着一定的联系，但实际却并不多，玄牝鼎是天地根躯干部位的灵木炼化而成，那部分的性灵已经被消融，化作了轮回火焰，而与本座联系最强的，则是底下埋藏的死亡生灵，所以，本座才会是一副白骨身躯的模样。”

“当初，本座仅仅是叫做地藏王，之所以会被佛门冠上菩萨的名号，是因为本座答应了他们将玄牝鼎用佛门神通封锁入这方炼狱时空的请求，选择了修行佛祖的神通，入了佛门，但实际上，本座并非是真正的佛门之人。”

地藏王菩萨终于点头，和盘托出了自己的真实来历。

“最后一个问题，你既然是如此超凡的来历，那你为何还要趟这一趟浑水？掺和入对抗魔祖的行列？”陆人杰好奇询问。

“因为本座不想玄牝鼎落入到魔祖手中，本座刚刚说过了，玄牝鼎与本座仍然有着微妙的联系，如果魔祖掌握了玄牝鼎，他很可能会选择彻底将之毁灭，届时，本座恐怕也将会跟着一齐陨落。”

“和人族一样，本座虽然万余年不死，但却也仍然有着本能的求生欲，本座做这一切，并没有道祖儒圣佛祖他们那样的什么宏伟愿望，仅仅是为了自保。”地藏王菩萨坦率说道。

“不错，你很坦诚，我会尽力尝试去寻找到天女的。”陆人杰点头回答。

“尽力不行，得拼命，如果你未能及时找到天女复苏道心记忆，在那魔染后的武道始祖面前，会死得变成和本座一模一样，仅剩下一副白骨，当然，如果对方好心的话，或许会给你留下一副白骨，如果他恶念占据上风，你可能回被对方吃进肚子里。”

“吃进肚子里？是物理意义上的那种吃？”陆人杰悚然瞪眼。

“没错，如果本座没有感知错的话，那武道始祖口里含着的那颗血神珠，实际是天地根树冠上唯一生长着的一颗种子，原本最早碧落神族将之当做自己的神灵一般供奉对待，但是在天地根被砍倒前，碧落神族果断将之摘取了下来，”

“碧落神族的一位祭司将之炼化成了法器，有着吸纳一切生灵性命精血转为己用的能力，而在当初的神魔混战时期，掌握这颗种子的碧落神族祭司受到其影响，直接化成成了吃人的怪物，在和人族对抗期间，吃了不少的人族修士。”

“现在你所见到的那武道始祖，还仅仅是在用藤蔓吸食转化，当他能掌握直接吃下生灵血肉和性命后，增加力量的速度会更快。”

“眼下因为他要从你的神魂内拔走玄牝鼎，你能到此世界无缝衔接地存活，是玄牝鼎将你从域外时空寻回来寄生在当世这身躯之内的，如果玄牝鼎拔走，你的神魂再无法有附着在身体内的能力，将会因此而彻底魂灭道消，变鬼都没可能。”

地藏王菩萨说得很严肃，语气没有丝毫的松懈，沉重得让陆人杰感觉仿佛遭遇了人生之中最大的一场劫难，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陆人杰神色顿时凝重严肃了起来。

“原来如此，没想到那血神珠，竟然是和玄牝鼎出自同一脉天地根。”陆人杰点点头，摩挲着下巴说道。

“嗯，你该知道的，本座已经全数告知你了，接下来，该你想办法了，你回去吧。”地藏王菩萨说着时，已经从地上站起来。

他熟练地伸手再次卸下了自己的大腿骨，那动作就仿佛在站着脱下一只鞋子般自如，咚的一声，他再次敲响了骨树上的铜钟。

钟声悠扬，忽然间，陆人杰感觉眼前一阵眩晕，整个人仿佛在大风中飘飞的风筝一般，晃晃悠悠地飘飞上了天空，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也不知道自己要飘向何方。

“陆银鞭？你睡着了么？空心师兄有请。”下一刻，耳畔一个瓮声瓮气的男人声音传来。

陆人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倚靠在一尊佛像脚下，犹如一个三岁孩童在饭桌旁打瞌睡一般，不停地点着头，昏昏沉沉，朦朦胧胧。

第160章 空心大师

“哦哦，好的，还请大师引路，着实不好意思，下官连日来办案未曾休憩，刚刚到了这佛殿之中突然放松，便打起来了瞌睡。”陆人杰揉了揉眼睛，抱歉地一笑，开口说道。

“陆银鞭操劳辛苦了。”伽蓝寺监寺空云大师理解地一笑，体贴说道，接着伸手引向旁边廊道的一侧示意道，

“陆银鞭请跟贫僧来吧。”

陆人杰点点头，跟着空云大师而去，离开佛殿时，他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刚刚站立着依靠住打瞌睡的那尊佛像，发现那佛像盘坐的姿态，和自己梦境神魂里见到的地藏王菩萨盘坐的姿态一模一样，微微地往前佝偻着身躯，低眉垂首。

伽蓝寺方丈空心大师是个瘦削得仿佛十岁孩童身高的枯瘦老者，他身上披着一件崭新的袈裟，袈裟上镶嵌装饰着各色各样的珍贵宝石，正盘坐在一件狭窄空无一物的静室禅房内打坐。

实际上，这禅房也并非空无一物，墙壁上还挂着七八件各色各样的珍贵袈裟，但是除了袈裟，连茶桌都没有一张。

“下官斩魔司赤胆银鞭掌鞭者陆人杰，拜见空心方丈。”

陆人杰进入禅房，开口行礼道。

‘这位方丈怕不是黑熊精转世吧，收藏这么多珍贵袈裟在屋子里？’开口说话时，他心头却在如此暗暗地自语。

“陆银鞭大人请坐。”空心方丈开口，声音仿佛粗糙的砂纸在互相摩挲，听得令陆人杰暗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陆人杰不动声色地看一眼地面，唯一的蒲团坐垫正在空心大师屁股下。

他只得干脆地就如梦境之中和地藏王菩萨面谈时那样，席地而坐。

“陆银鞭大人是为了今日真武墓山护阵破裂一事而来？”空心大师两道浑浊的目光看着陆人杰的脸，不停地打量，开口问道。

陆人杰点点头，

“没错，是百里司台安排下官前来拜见空心方丈您的。”

“百里司台可有说什么？”

“司台大人说，请大师您，给在下算一卦。”陆人杰如实回答道。

说罢，他两道目光细细地凝视着空心大师的面色，想要从对方的脸上反应看出，百里司台所说的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虽然刚刚在佛殿里他意外被地藏王菩萨召唤前去告知了自己是昊神最后一世转世的秘密，隐约猜测到了这一卦，恐怕是和自己的气运身份之类的有着某种联系，但他仍然好奇其具体内容。

“给你算一卦？你确定，百里司台说的是你？”

听到这，空心大师那两颗浑浊得仿佛有一层白内障的眼神倏地一闪，暗沉的白膜突然消散，显露出了两道淡金色的目光，重新开始打量着陆人杰。

正凝神细细看着空心大师的陆人杰被这突然变化的一幕给惊得暗暗一怔，若非自己定力足够，恐怕都要从地上弹起来，惊呼一声卧槽了。

他莫名地感觉这位老方丈不太像个人。

至少，这对自己“真刮目相看”的变化，绝对不是正常人能显露出来的。

“没错，正是在下。”

陆人杰暗吞一口唾沫，点点头，抿了抿嘴回答道。

“陆银鞭大人莫要惊慌，老僧修的是天机菩萨的传承，这赤金菩萨眼只会在算卦时，才会启用。”应该是看见了陆人杰的神色变化，空心大师立刻摆了摆手，安抚陆人杰说道。

天机菩萨的传承……陆人杰脑海里在默默地思索同时记住了天机菩萨这个名号。

说罢，空心大师伸出一只手，朝着墙上的袈裟做了个招呼的动作。

下一刻，每一件袈裟之上，都飞落下了一枚装饰的古石。

一共是八枚异常精美的古石，落在了陆人杰面前。

“来吧。”空心大师做了个请的动作，开口示意道。

见陆人杰不太懂如何使用这些石头，空心大师又补充道，

“你只需两手捧着这些石头，凝神观想着将自己融入这天地之间，尽量尝试着进入忘我的状态便可。”

“不需要将之抛洒在地上？”陆人杰追问了一句。

“不需要。”空心大师淡淡一笑说道。

陆人杰点点头，按照空心大师的吩咐照做。

他将八枚古石捧在手心，闭目观想，渐渐地，随着时间推移，他感觉自己开始放松了下来，整个人仿佛彻底融入了这禅房空间之中，就快要睡着了一般。

而就在这半梦半醒地时刻，他突然察觉到，掌心中捧着的石头，仿佛含在口里的跳跳糖一般，开始拥有了自我生命，在他双手之间蹦跳了起来。

噼里啪啦的声音渐渐加快，蹦跳的速度越来越快，八枚古石开始变得炙热烫手，他仿佛捧了一把刚刚出炉的糖炒栗子，但是空心大师并未叫停，他那一丝丝意识便也掌控着双手未将其放下。

而在空心大师的眼里，此刻陆人杰双手之中捧着的八枚古石实际已经碰撞得冒出了电火花，整个晦暗的禅房之中亮晃得犹如燃了一炉柴火。

空心大师那两颗赤金色的眼珠死死地凝视着火花四溅的场面，拼命地观察着八颗石头互相碰撞的规律，和高度，频率，脑海之中利用其推算着陆人杰的命理轨迹。

咔嚓！

忽然间一声脆响，八颗石头突然一齐碰撞，又一齐散开，但是在散开之后，却变成了十六颗石头！

每一颗石头皆都从中间一分为二，平整地化作了两颗！

不过，这裂开后的石头并未停止跳动，而是仍然在以更加复杂的轨迹，更加快速的频率碰撞。

禅房内的电火花也强盛了一倍。

“这？”

这意味着，陆人杰的命理推算复杂难度，又增加了一倍！

空心大师神色一怔，看得两眼一阵刺痛，额角青筋暴起，眼花缭乱。

但他仍然咬牙，提升了专注度，来推算陆人杰的命理。

咔嚓！

又是一声脆响，十六颗变作了三十二颗！

电火花浩荡程度又一次加倍！

空心大师赤金色的双目一瞪，额角暴起的青筋几乎已有筷子头大小。

一颗颗黄豆般的汗珠从他苍老枯瘦的额角串串滴落。

‘这人必然是天机菩萨当年推算出的两星命之人了，只不过，为何他的命理如此复杂，运数难得如此难以推算……’空心大师心头已经开始暗暗叫苦起来。

咔嚓！

再一声脆响，三十二颗变作了六十四颗！

咔嚓！

咔嚓！

下一刻，咔嚓之声再不受控制，开始不绝于耳起来，六十四再次翻倍，之后便是势不可挡地继续加倍。

“好了……你可以回过神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陆人杰耳畔传来了一声极度虚弱乏力的苍老声音，听起来，那粗糙的砂纸仿佛已经被磨平了棱角，不再刺耳，仿佛油尽灯枯到了极点。

陆人杰深吸一气，回神睁眼，只见先前原本捧在手里的八颗古石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把砂砾般的齑粉。

再抬眼看去，面前的空心大师一双赤金色的双目已经变成了充血的绯红色，并且异常古怪地往外有些突兀，仿佛刚刚熬夜通宵一宿般，气色极其的虚弱，整个人焉哒哒地坐在原地，无精打采，呼吸乏力，满头大汗，就如刚刚被人泼了一盆凉水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