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与深渊凝视

泉台坠入水域。

祂伤势流淌出的黑血，蕴含庞大怨念，在林野施展出来的人间冥府之后，朝四面八方疯狂的蔓延。

几秒钟后，与泉台隔开数百米距离的林野低头惊愕的发现，下面的水域竟然呈现污浊黑红色。

以这种蔓延速度，如果等会儿泉台爆炸，威力的程度估摸要再上一个等级。

林野回过头，没有再看到泉台。

这时，宿从林野的体内离开了。

林野不解的看向宿。

宿语气飞快的说道。

“我是泉台的一部分，现在泉台失控了，我可以趁机夺取泉台身体的掌控权，我将祂带入更远的地方。”

“不行！你现在的实力很弱，根本接近不了泉台。”林野立刻拒绝了这个提议，“而且你之后怎么办?”

宿则是笑了笑。

“所以我需要你将力量借给我，伱我拥有契约。谁说只能我借你力量，不能你借给我力量呢?”

“当初是我收留了云，酿成了今日的后果，也害死了小锦。请让我解决这一切吧，这是我的赎罪。”

林野默然，他扭头看向荻花洲的方向，污染仍在蔓延，同时他也隐隐感受到一种压抑，那是魔神自爆的前兆。

“……宿，你我之间其实没有什么交情，如果是申鹤或者说咕噜要求这么做，我肯定会把她们打晕带走。”林野语气平静，似乎不以为意的说道。

然而，林野考试时候喜欢做选择题，长大后讨厌做选择题。

林野不喜欢自我牺牲的桥段，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拿捏住。

“请你尊重我的意志。”宿看出了林野的犹豫，认真道。

林野愣了一下，随后叹了一口气。

“……怎么借?”

…………

泉台的理智已经残存不多，祂的意识坠入一片怨念构成的海洋。

这时候的泉台才意识到，凡人的怨念汇聚起来，是多么的恐怖，连魔神怨念也能够吞噬。

漆黑的世界。

在林野坠入黄泉后，也曾来过这个地方。

而现在，无尽的怨念，将泉台的意识放逐到这个地方。

泉台来过这里，这是祂与那位缔结契约的地方，那位先找上的门。

“你欺骗了吾。”泉台对着黑暗冷声道。

“何来欺骗之说，倒是你，魔神云，不遵守契约的内容，强行吞噬超过界限的怨念，导致自己被怨念反噬，自食恶果。”

一道声音出现，哪怕是责怪的话语，语气依旧柔声。

泉台摇了摇头，祂在被怨念完全吞噬那一刻才领悟，为何前不久在［边界］深层时，能够比往日更加轻而易举的吸收怨念。

“呵，协助吾，却又给予林野力量。吾只是你的棋子，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目的?”那道声音陷入了思考，过了一会儿才笑着回答，“就像是你说得那样，提瓦特大陆上的位置本就那么多，这么多年过去了，［边界］快要达到最大的承载量。”

“所以你想要利用吾帮你处理更多不被允许往生的亡魂?”

“你说得不够准确，你想要以怨念为躯复活，五百多年来，你本身就是一个冗杂的怨念，你不该留在［边界］。”

“人间的种种怨念化作厉鬼、魔神残渣，这些由凡人、仙人来处理，而［边界］怨念，则由我。”

“我快要忙不过来了，因此拜托你帮忙打包带走喽，带到人间。魔神在死亡的一瞬间，产生的巨大能量，足以净化人间的怨念。”

“有时候，你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强大哦。”那道声音语气中带有一点卖萌的嫌疑，但是说出的话却让人毛骨悚然。

泉台闻言，没有恼怒，祂轻叹道。

“好一场算计，吾到头来竟是沦为清道夫的工具。”

“不过，你为什么笃定吾会选择自杀?就算再次败给了摩拉克斯，吾也不会想过自杀，而是积蓄力量，再次发起挑战。”泉台不解。

那道声音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过了一会儿才给出一个答案。

“因为我知道你承受不了庞大的怨念，迟早会失控，而高傲的你，绝对会选择自杀结束，避免沦为傀儡。”

这也是祂帮助林野、给予他力量的原因之一，让林野把泉台打得要自爆，简称打爆！

泉台听完后，不可置否。

“这里的时间流逝与外界并不相同，吾还有多少时间?”

“你是问你还有多久自爆吗?快了。”

“死去之前，有一场尽兴的厮杀，有人作伴交谈，也算是一个不错的结局。吾，并不孤单。”

“其实呢，有人来找你了，魔神宿。”

“……”

…………

泉台睁开双眼，漆黑的双眸已经变成了原来的龙瞳，祂在深水之中见到了宿。

此时泉台的附近已经满是怨念，污浊不堪。

泉台感受到宿主动融入自己的体内，争夺祂身体的控制权，就像是以前在四位魔神集合体的［宿］身体之中争夺主人格。

你在做什么?！泉台心生疑惑。

魔神一旦自爆，是无法逆转。

泉台放弃了与宿争夺，祂静静的看着宿操控自己的身体想要做什么。

宿控制泉台的身体，冲出一片包围的怨念，往水域的中央飞去。

原来如此。

泉台了然。

你还是那么的善良。

…………

无妄引咎密宫，抱头忍耐痛苦的牧小锦突然抬起头，眼睛流下了两行泪。

她与泉台的契约仍然在，因此冥冥之中能够察觉到泉台的状态动静。

照顾魈的夜兰注意到牧小锦的异样，出声询问。

牧小锦悲伤的不能回答，五百年前说好要陪伴她一生的朋友，终究是要先一步离开了。

…………

林野站在荻花洲岸边，他的等级回到了原本的45级。

眺望远方，从林野的视角，看不到宿和泉台的身影。

这时，一个膨胀的黑红色的球体升起，如同一轮太阳，隔的很远，林野也能够感受到其中不详气息。

天色风云变化，阴云密布，雷光电闪，有种世界末日的征兆。

空气都变得燥热，风也渐渐的平息。

背后传来细微的声响，林野猛然转身。

紧接着，他看到一道菱形的虚空之门降临。

深渊使徒.激流再次出现。

这一次除了他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

一位金发的少年走了出来，他的目光淡漠，仿佛所有的东西都无法引起他的注意。

但金发少年注意到了林野。

林野与其对视，瞳孔紧缩，难掩震惊。

空?！

游戏里玩家自选的五星之一！

双子中的哥哥。

他怎么会在这里?

而且与深渊使徒一起行动。

看来他就是选择对抗天理的人之子了，沉睡的是妹妹荧。

“殿下，看来魔神泉台复活失败了。”深渊使徒.激流先是看向远方的球体，对空沉声道。

然后深渊使徒.激流才将目光放到林野身上，冷声道。

“没想到会遇到你，深渊的敌人。”

林野握紧千岩古剑，深渊使徒还好说，打不过能跑，但是他瞅着空的等级，看不到哇。

“你见到我，似乎很惊讶。”空对林野问道，“你认识我吗?”

好强的观察力。

林野内心震撼。

“不认识，我惊讶是见到了深渊教团。你也是深渊教团的一员?”林野说道。

“嗯。”空坦然承认，他冰冷的金色眼眸观察林野，分析道，“你的体内残留魔神的气息，还有来自［边界］的死亡力量。”

“你的神之眼的力量，很特殊，我听他提起过……你是否愿意加入我们，反抗天理呢?”空没有热情的发出邀请。

空说的“他”，指的是旁边的深渊使徒.激流。

加入深渊教团?

如果说愚人众是黑社会，那么深渊教团就是邪教组织，面对这些势力，林野恕不奉陪。

虽然说空肯定知道不少内幕，但实力不足时，冒然与深渊接触过深，反而很危险。

“谢不邀，我对反抗天理没有什么兴趣。”林野委婉拒绝。

“那就是深渊的敌人！”深渊使徒.激流高声道，他抬起双臂，水刃即将挥舞而出。

空抬手阻止了深渊使徒.激流。

“我有预感，我们今后还会见面，也许那时，你见证了深渊的伟大计划，能够理解我们。”空平静道。

林野闻言，刚想要客套。

突然。

气流不再流动，风消失了。

林野扭过头，如同被投入核弹，他看到一道蘑菇云升起，象征着灭世威能。

先是光景，再是声响。

那是一道巨大的爆炸，从滚滚波江的中央爆发，向四面八方掀起十米高的阵阵涛浪，向地中之盐、荻花洲淹去。

远远的，林野瞅着爆炸造成的宛若是海啸一般的水灾，其气势惊人，没有丝毫的平息的样子，暗骂一声，准备撤了。

空则是感知到什么，凝视林野，慢慢的脚步后退，深渊使徒.激流无法理解，但是跟随空从虚空之门离开了。

爆炸产生的巨大的推力推动滚滚波涛席卷荻花洲，就在林野认为荻花洲又要被淹一次时。

大地在颤抖。

荻花洲的沿岸，拔地而起巨大的石壁，足有二十多米，重岩叠嶂之中，抵抗水漫荻花洲。

林野神色一振，钟离出手了。

…………

钟离身处爆炸的中央，俱收并蓄、安如磐石，他的身上套上一层保护罩，爆炸并未对他造成严重的伤害。

钟离的手中拿着一件木匣，抬头望向荻花洲，面露笑意。

“此身不便与你相见，林野，璃月港再叙。”钟离低声道。

…………

林野被包围了。

被一群仙人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