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灵终于有了动静。

“轰隆。”

“轰隆。”

……

接连三四道雷电劈来，击在苏津和经戈身上，又化作牢笼，将他们囚住。

苏津未动，一时竟生出等死的淡然。

经戈不认命，反复施法与电雷相斗，统统被雷电击回。

他越是挣扎，雷电越是猛烈。

不多时，那牢笼就托着他们出了凡间结界。

接着，蓦地燃起一把大火。

那火比经戈放的还要烈。

苏津睨着现下境地，默默往后撤了一步。

火舌向着二人扑来。

苏津闪身，那火直扑经戈。

很快，经戈与火舌撕扯起来。

苏津趁机逃开，拖一拖，说不定能博得一线生机。

可她刚要走，脚腕处就被一条线一般的火舌缠绕了。

拂袖去挡，她还想挣扎。

可是，一只手冲出火光，向她伸来。

是经戈！

经戈从火里探出脑袋，狞笑着望向苏津，“如果我一定要死，那你就随我一起死吧！”

不等苏津反应过来，她就被经戈拉进火中。

霎时间，茫茫大火吞噬一切。

*

柘渊抵达时，已不见苏津身影。

望去，只有火光映天。

那火与经戈的火似有不同，那火更红，更猛烈。

“阿津！”柘渊飞升而上，也不管滔天的火，只身寻找苏津。

须臾，司命前来，双手扣在身前，淡漠地凝望着他。

柘渊冲来九天，要调遣天兵，天帝不允，他直接以上神身份施压，这才要到了天兵相助。

一安排好天兵，柘渊就匆匆赶来见苏津。

现下，他在火海里茫然摸索，狼狈不堪。

司命颇有触动，说道：“别找了。苏津，没了。”

柘渊恍若未闻，仍旧搜寻，身子被火灼了，却丝毫没有感觉。

望着他寂寥的模样，司命再道：“这就是天命。”

“这不是！”急促回身，柘渊厉声吼道。

石破天惊。

司命不容置喙：“这是。”

“这是天帝的恶，”柘渊咬着牙，“从一开始就是！”

司命一愣，“你……知晓了？”

天命石所言，金元出，魔神灭，海晏河清，尔后金元与山河共寂。

这个“金元”指的正是柘渊。

按照柘渊的原定命格，时桑应当是在新婚后不久，因发觉妻子与兄长有染，然后被兄长害死。

此一劫结束，他飞升成神。

待经戈第一次降世，他与经戈大战，在众位上仙和苏津的帮助下，封印经戈，接着分化成金元上神。

再之后，经戈第二次复辟，他以己身与经戈共灭。

这就是柘渊的命。

可天帝不允许自己唯一的上神儿子落到那般境地，于是，他找司命来为柘渊改命。

司命故意向苏津透露时桑的情况，诱她一步步走到今天，让苏津成为替代柘渊去死的人。

她隐约觉得，苏津似乎是觉察到了什么。

可最终，结局落幕，又还是既定的模样。

“这就是你的为仙之道？”柘渊冷笑。

视线低垂，司命浅声：“她不会死。”

顿了顿，她解释：“之前封印经戈，她昏睡之际，我取了她的魂元碎片，放在天地间滋养。所以，她不会真正的死去，而是会在这世间某个地方重新活下去。七殿下，这于她于你都有利，不是吗？”

柘渊没有说话。

火烧着万物，劈啪作响，喧闹而又寂寥。

良久，柘渊睨着她，双眸泛着泪光，“这样的利，不要也罢。”

*

六百九十四年后。狼珩山，山君府。

“不好了，不好了！爹爹！出大事了！”一个粉面团子跑了进来，边跑，那藕似的胳膊边摇摆。

这是叽叽咕咕。

经戈放的那场大火烧了数月，诸多妖怪在火中丧生。

因祸得福，叽叽咕咕的两半魂元在大火中交融，致使他炼化成人，现下成了个小孩子的模样。

“出什么事了？”柘渊放下手中的书籍，抬眸看向火急火燎的团子。“阿念？”

妖族落魄，仙族本打算趁机将百山重收麾下，偏偏九天唯一的上神不同意。

柘渊与天帝相争，最终守下百山，并搬来狼珩居住，守卫妖族安宁。

他与念律相依为伴了几百年。

念律嘴角一撇，叉着腰，气哼哼地说道：“那该死的向舟，欺负我长凝姨娘！”

“阿念，注意措辞。”柘渊敛起嗓音，平添了几分威严感。

念律吐吐舌头，两颊还是气鼓鼓的，道：“爹爹，向舟要娶一只狐狸精！不是我骂她，真的是狐狸精！”

念律扑来抱住柘渊的胳膊，“爹爹，我们要去给长凝姨娘出口气！不然，长凝姨娘也太可怜了，之前在百山，她可是意气风发的虎王，山民们都敬重爱戴她，去了东海，就这么被欺负，我可都看不下去了！我看那向舟就不是什么好龙，他还在外头吹牛，说司命姑姑给他批了个金元上神的命格，可我去问了司命姑姑，姑姑说根本没有这回事，他就是在撒谎！他是个撒谎精……”

念律叽哩哇啦说了一通，吵得柘渊耳朵都有点痛了。半晌，他起身：“去东海。”

*

荒山，毗邻凡界。

“这就是妖怪们住的地方啦，现在大部分妖怪都搬到妖镇去了，在狼珩山，但是太远了，而且很危险，今天就不带你们去了……”

山上，一个穿着水蓝长衫的女子指着山林介绍道，她手上举着一枚明黄的小旗，边走边摇动。

在她身后，跟着一队凡人。

“妖怪在哪呢？”

“我们今天是不是看不到妖怪啦？”

“我可是特地要看妖怪才来的！”

“我都给了一筐猪肉了，你就这样让我们回去？”

……

凡人们七嘴八舌。

举旗的女子回身搓着手讪笑，哄道：“我也是妖怪嘛……”

“你是什么妖怪啊？”

“你变个身给我们瞧瞧！”

……

一阵议论。

女子默默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再道：“我也不知我是何种妖怪，反正，我肯定不是凡人啦，对吧？不然，我如何召出祥云带你们来到此地？”

“也是！”

“可我们想看的是妖怪！”

……

“阿津，我来了。”

一声，苏津回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