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景同一愣，低声道：“她是？”

“她是。”苏玉轻声一叹，眸光掠过格木窗扉，落在墙角的麻雀之上。

“你知道，在这个世界，一旦一个家里只剩女人，就没了人权。漂亮的女学生黄生，变成了妩媚风流的湘杏。但真正的黄生不会变成湘杏，只是隐藏起来。”

沈景同明白了，低声道：“这也是你的任务？”

“是的。”苏玉想了想，微微点头，看一只麻雀飞到窗扉旁停下。便轻声念道：

“让曾经牺牲的人，去看光明灿烂的明天吧。”

“曾经牺牲的人？是曾经为海州牺牲的人吗？”沈景同问。

苏玉笑道：“是。这是麻雀的愿望，在美丽的群鸟中，她最不起眼，偏偏是唯一活下来的那个。

可她很痛苦，作为唯一的活下来的人，在人生的最后时光，她念着她们的名字，一遍遍的问，为什么是我活到今天？”

“幸存者…内疚。”沈景同沉默了片刻，问：

“你的代号是什么？还有黄生的代号。”

苏玉想了想，笑道：“我是青鸟，黄生是乌鸦。”

“乌鸦？”沈景同一愣。

苏玉轻笑道：“黄生是从沦陷区逃出来的人。”

沈景同懂了。

正月十五。

海州沦陷的消息，十里庄的村民也陆续知道。

有人麻木，觉得无非是新的地主来了。有人愤恨，怒骂寇贼当死。

但无论如何。

十里庄的气氛变了。

新建的地主宅中走出双马拉的马车，车夫一脸神气的驱马。

被村里的老学究看见，一个劲的摇头叹道：“果然是见了财，人心就变了。手头才宽了几日，便学起曾经的王公贵族的排场，可叹老七哥这样为人，他的后人竟是如此。”

没人应答。

暮气沉沉的十里庄外，马车越行越远。

逐渐行了三日，才到海州府。

作为下客。

拜见海州将军，苏玉和沈景同跟在谢五魁后面，才得以入内。

在小镇横行霸道的谢五魁，在海州府也成了小角色，随走在苏玉和沈景同前面，却见谁都点头哈腰行礼问安。

好不容易入席，却不入正厅。

如苏玉谢五魁等人，皆在正厅为的亭廊中入座。

不时有异邦人路过。

苏玉只听谢五魁低声骂道：“他娘的外邦狗也在老子前面坐。”

苏玉静静的看着杯中的酒，好像什么都听不见。

谢五魁也没再说，只是看着正厅有些愤愤不平。

沈景同早被几个同龄的谢家公子哥喊了出去，同行的还有几个海州各家公子。

谢五魁看苏玉独自闷坐，百无聊赖间，说：“今日是没我们的事了，你若实在无趣，可先行离去，改日再来。”

苏玉笑道：“来的急，还未定住宿之地。我等他回来。”

谢五魁顿了一下，笑容有些玩味：“你说沈公子？是要等一等，年轻人就是爱玩，找不到人可是要急的。”

苏玉笑道：“谢老爷说的正是，家夫年轻，第一次来这里，正是怕他寻不到我着急。”

谢五魁“……”

是我暗示的不够明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