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无敌的信念

欧冶子右手一翻，一块黑乎乎像金铁般的球状物凭空出现，他拿在手中掂了掂。

发出“砰砰”两声闷响。

罗克再次一愣，相比起记忆中那个拿块砧板还要哼唧半天的欧冶子......

师傅，你这是彻底不装了呀！

“徒儿，这样看着我作甚？”欧冶子笑道。

罗克眨巴眨巴眼睛，回过神来，“师傅，你手上这是什么玩意？”

“天上金，这次铸剑就由此物作主材。”

说着，欧冶子把这块人头大小的金属递给罗克，罗克接过，顿时手心一沉。

“嚯！好家伙！还挺重。”

这金属看似不是凡物，入手一片冰冷刺骨，错综复杂交织的纹面上有灼烧的痕迹，银光闪烁间泛着七彩。

“师傅，这东西什么来历？”

“来历？没有什么来历，就一块来自天外的精金，坠落时经过天火焚烧，杂质尽去，就剩下那么一点正好被我找着了，嗯，所以我叫它天上金，材质还挺硬的。”

呃，好一个接地气的名字。

说白了，不就是天外陨铁么？这玩意不会有辐射吧？

罗克嘴角抽搐了一下。

“师傅，这东西比之山仙精金如何？”

“嗯？那必定是不能比，山仙精金是可遇不可求，如果带着目的去寻，那一准寻不到，我这辈子还没寻到过呢。”欧冶子道。

好吧，看来纯钧剑确实是老头这辈子最花费心血去铸造的一把剑，奔着仙剑去的，材质用的都是上上佳。

但这次铸剑看来就是为了给他罗克练手。

不过，有了之前干将莫邪剑的前车之鉴，罗克也不敢大意，这万一没铸好…..

呃，现在他那把干将剑看起来就像上周出产的地摊货，那边边角角的不规则凸起和不对称…..

乍一看连别人家里挂在墙上的装饰品都比不上！

所以罗克平时不爱使干将剑，纯粹是卖相有点辣眼睛。

当初在幻境，莫邪在他旁边铸剑，他不但没教，还嘲笑来着，没想到最后自己被坑得死死的。

悔不当初！

“师傅，我们什么时候开始？”罗克开口问道。

罗克自己其实也不算是菜鸟了，毕竟他也铸造过不止一把剑。

但是欧冶子老爷子铸剑有自己的一套规矩，果然…..

“焚香，斋戒。”

不过在这之前，他们首先得选地址盖个屋子，把铸剑炉整出来。

别看欧冶子铸造纯钧时那么牛逼拉轰的，以天雷天火为炉，但现在上手的是罗克，他不认为自己有那种通天的本事。

他其实也想学习那种神仙道法，铸剑反倒是其次。

欧冶子掐指一算，挑了个山崖的凸起处，罗克左看看右看看，总感觉这些跟现实世界里那些网红拍照的作死崖差不多，它底下是空的，就像一块伸出悬崖的木板。

“师傅，这地方是不是过于危险了？”罗克道。

他倒不是怕这里断了，两人掉下去摔死，他发现自己这次进幻境还保留着原本的实力，摔是摔不死的，他只是不想房子盖一半塌了浪费时间。

但欧冶子一句“这里是龙头位”把他堵了回去。

“龙头位…..”罗克皱眉，然后猛地跃上半空向下俯瞰。

“咦！”罗克这次总算是发现点东西了，这块沿着山脊突出的巨岩，在上空看确实像一条巨龙的头颅，四处的小分叉像断裂的龙角。

罗克落到地上，“师傅，这就是风水堪与的本事吗？”

欧冶子微笑颔首，“天星风水，也属自然之势。”

“我能学吗？”

“自然可以，”欧冶子手一伸，一本古朴的典籍出现在他手中，“拿去看，有不懂的再问。”

罗克接过翻了两翻，有些眼晕，字都看得懂，都连在一起却有些不知所云。

他微微叹气，觉得自己这辈子估计是没有可能学会这些东西了。

把古籍放在一边，两人开始修建屋子，欧冶子本来想建一座茅草屋，但罗克取过纸笔，细细描画起房屋设计图，茅草房什么的他住得实在不适应，既然要建，那还不如建好点的。

双层结构，两室两厅，一厨一卫，铸剑炉设计在偏房.....

他运笔如飞，宛如草书，画出来的东西虽不好看，但至少结构清晰，欧冶子在一旁驻足凝视，时而点头，时而啧啧称赞，细节处却又不明觉厉。

罗克还蛮享受被欧冶子称赞的感觉。

不多时，两人开始伐木，建造房屋，罗克手拿树枝一挥，剑芒扫过，十来颗两人环抱的大树轰然倒塌，欧冶子似乎对这一切毫不意外，他单手扛起一棵树木健步如飞。

罗克看到眼角抽抽。

这老头也太生猛了点！

削皮，锯干，刨木，挖槽......在欧冶子的指挥下，两人的速度飞快，有条不紊。

傍晚时分，残阳染红了群山。

一座漂亮的双层木屋拔地而起，虽然是未上漆的纯木结构，但给人一种飞阁流丹，气势雄伟的感觉，给人一种大道至简的冲击力！

第二百二十八章 无敌的信念

尤其是当屋顶披上夕阳的余晖，太美了！

罗克啧啧称赞，看来欧冶子除开铸剑，其它方面的手艺也是十分精湛。

“师傅，你也对建筑颇有造诣？”

欧冶子摇了摇头，“世间所有事都是一通百通，建筑和铸造，其实也有共通之处。”

罗克一呆，有些想不明白这话，这明明是不同的两个行业，怎么有共通之处？

思索良久，罗克摇了摇头，算了，管他呢。

“师傅，这屋子盖好了，明天可以焚香斋戒了吧？”

但欧冶子却说道：“明天开凿引水。”

啊，这.....

有时候罗克真是觉得，欧冶子这人是不是有拖延症，他做事真的好慢好慢。

不是动作慢，而是.....像游戏里面的角色放大招一般，前摇要很久很久。

罗克无奈摊手，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似乎什么也没学到。

翌日。

待罗克听到动静爬起来，老头已经开始干活了，他拿起新修的扁担挑起了筐，这熟悉的背影令罗克以为自己回到了另外一个幻境。

“师傅，那么早就开始了吗？”

“嗯，我们今天要凿开一条道，引来山中溪水。”

“是为了淬火吗？”

“不错。”

“那我们可以凿一个小池，然后把水挑来。”

“这不行，”欧冶子摆了摆手，“铸剑淬火要用到活水，池中一滩死水，又怎么能铸造出好剑呢。”

罗克：“......”

他之前淬火都是随便把剑胚往水桶里一放，哪里要那么麻烦。

但没办法，欧冶子这人说一不二，罗克只能跟着做。

幸亏罗克体质已经加强了许多，这事干起来倒也不怎么累，不到中午已经凿了一条长长的沟渠。

抽了个休息的空档，罗克向欧冶子问出了心底一直想问的事，“师傅，这世间真的有神仙吗？”

欧冶子看了罗克一眼，他那明亮的眼神似乎能看透罗克的灵魂，“仙，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要看你怎么界定仙之一字。”

这答案出乎罗克的意料，“我是说飞天遁地的那种神仙，有移山填海之威。”

“唉，”欧冶子微微叹气，“徒儿，以你现在的实力，飞天遁地，移山填海难道做不到吗？你在普通人眼里又和仙有何区别？”

“可是我说的是.....”

“你说的是飞升上界，寿命无限的那种仙人？没有，一个都没有。”

听到这话，罗克沉默了，要是这么说，那他这个系统走到最后，会是哪一步？

欧冶子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想那么多，以你目前的寿命还能活三五百年，你和仙人又有什么区别，无穷无尽的寿命，难道就一定是好吗？”

“有这时间思索那数百年后的事，不如做好眼前的。”

眼前的事.....铸剑吗？但我进这个幻境到底是为了什么？

“师傅，我想学那通天的本领！”

罗克说出这话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和那孙猴子有点像，他期待自己也能被师傅在头上敲三下，然后学习什么天罡三十六变，地煞七十二变.....

但欧冶子却笑道：“通天的本领，我也不会，我这辈子只会铸剑。”

如果罗克没见过欧冶子那无敌的身姿，他或许就信了。

或许是见到罗克沉默，欧冶子继续道：“很久以前，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铸剑师，我这一生只想铸造一把锋利的宝剑，我对剑的感情尤为笃深。”

“或许是我只专注做一件事，我的技艺越来越精湛，名声鹊起，有一次我受越王之命铸剑，那把剑我花了许多心思，但没料到铸造到一半炉火灭了。”

“这可是要命的事！”

罗克插嘴道：“那越王以您生命为要挟？”

“不，”欧冶子摇了摇头，“我只是一想到这样一把传世宝剑即将毁于一旦就痛心疾首，不知为何，我身上竟爆发了一阵庞大的战意，我手一招，那炉火再次猛然升起！”

“但我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做到的。”

罗克前面听得好好的，但听到后面这一句，他的脸顿时皱成了苦瓜。

“您不知道，您怎么会不知道呢？”

“我确实不知道，”欧冶子双手一摊，“后来我想，这世间的事或许就是这样，当你无比想要完成一件事的时候，你的心底自然而然就能爆发出那种无敌的信念，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一切困难都不能阻止你，所有的险阻都能迎刃而解。”

罗克看着欧冶子布满皱纹的脸庞，幽幽一叹，“如果一切都那么简单就好了。”

欧冶子拍了拍罗克的肩膀，站起来道：“徒儿，不要纠结什么仙不仙的，这世间最强大的是你心中的信念啊。”

“只要你的目标在前方，只要你有一往无前的信念，哪怕前方有仙人拦路，你亦可杀之！”

听到这霸气的话语，罗克脑子里轰隆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他呆了许久，最终喃喃道：“信念，一往无前的信念吗.....无敌之姿。”

这时再回忆起拿承影时的那个幻境，在紫松林处和白衣男子的对话。

白衣男子曾经问：“你的信念是什么？”

当时罗克回答的是，“我没有信念。”

但这一刻，他这个答案好像要被推翻了，他期望做那个有我无敌，一往无前的人.....

待罗克缓缓抬起头来，天边的晚霞尤其鲜红。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呆坐了一下午，远处，欧冶子已经凿了一条长长的沟渠，“徒儿！开凿放水咧！”

“好咧！”罗克站起来回应了一声，接着他走到溪流边上，把那最后一截补上。

“哗啦”一声，溪水沿着新凿的沟渠缓缓改变了流向，向着铸剑炉旁奔涌而去。

欧冶子笑了，笑得脸皮像个苦瓜，罗克也笑了。

又是一天过去了，他好像什么也没学到，但他补全了心中的缺失。

“徒儿，焚香斋戒一定要诚恳！”

“是，师傅。”

罗克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他跪坐在屋内，对着眼前不知道是谁的神像拜了又拜，然后静坐，一直静坐，无聊到发慌。

片刻之后，把燃尽的香重新换上，欧冶子转身往外走。

罗克一愣，“师傅，你去哪里？”

欧冶子摆摆手道：“我去找点吃的，吃了一天素食，肚子饿得慌。”

“啊，这.....师傅，不是说不能杀生吃肉吗？”

“对呀，但这次铸剑的是你，斋戒的也是你，又不是我。”

听到这话，罗克脸色一黑，但.....

还真特么有点道理！

七天后，罗克感觉膝盖已经不是自己的，不过这场折磨人的仪式终于结束。

他记得欧冶子铸造纯钧的时候，可是斋戒了七七四十九天，也不知道他是怎样坚持得下来的。

罗克这次自然不需要那么隆重，他又不打算铸仙剑。

“来吧，徒儿，让我看看你这些年的手艺有没有进步？”

欧冶子把手中的金属球体抛给罗克。

罗克怔了一下，他看着欧冶子，总感觉对方刚才那话确实是对他罗克说的，而不是这个被他“夺舍”了躯体的幻境中人。

深呼吸了几下，他把心神收回到眼前的事中来。

汹汹的烈火已经在炉底燃烧着，罗克把金属块放入炉中煅烧，这个炉子他结合了后世的经验改造过，可以产生更高的温度。

但这金属块放进去烧了一阵，连点颜色都没变，罗克眉头微微皱起，他没想到，这第一步就不顺利，这事似乎也没想象的那么好做。

他拿起鼓风机往炉底使劲地吹风，火焰疯狂地燃烧起来，周围产生了炙热的高温，但这对上面的金属块一点用也没有。

“师傅？”罗克朝不远处的欧冶子瞧了一眼。

老头一动不动地站着，像个雕塑，一句话也没说。

罗克啧了一声，这事，该怎么办哦......